千砚山,一处没有任何植被的盆地,土壤呈现着被烈火灼烧过的焦黑之色,唯有中央生长着一棵诡异的巨树。
巨树并非由寻常的木制构成,树体更像是由冷却了的火山岩与凝固的黑暗糅合而成,树皮皲裂,缝隙中流淌着闪烁的金纹,数不尽的灰黑色余烬无风自落。
灰烬之树的周围游荡着数种妖魔,它们没有生死搏杀,反而是警惕地望着靠近的任何生物。
当姜元恒赶到这处盆地的边缘时,一眼便看到了那与周遭画风完全不同的灰烬之树。
树旁守卫着的数十只妖魔察觉到了动静,面含威胁地盯着他。
姜元恒冷哼一声,丝毫不怯,手中恶龙横架,黑色的雾气上涌,玄妙诡谲的眸光与之对视,灰烬之树上的金纹不知为何黯淡了下来,那存护的妖魔颤抖地偏开了目光,不敢抬头。
“它们好像很怕你?”路峰仗着姜元恒的气场,大胆地观察起了四周,找着罗坤羽。
坑洞中还有几只战将级别的妖魔,可现在,它们却在姜元恒的威压下俯首。
“可能。”姜元恒目光停留在灰烬之树上,树影摇曳,忽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天空。
路峰见状,同样抬头,循着他的视线张望,可除却蓝天白云,什么也没看到,“在看什么?”
姜元恒摇摇头,没有解释,朝某个方向扬了扬刀,“罗坤羽在那边。”
借助强大的感知,他能清楚的“看”到罗坤羽正在那处与妖魔交手。
虽然是单方面的追逐吧
果然,路峰没有再纠结,径直地跑了过去,“那我们快走吧,再晚一点他可能就有危险了!”
见姜元恒正要离去,那群低头颤抖的妖魔皆是人性化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姜元恒突然驻足,没有任何征兆,回头一刀斩出,刀光明灭。
来自深渊的气息寸寸弥漫,象征着凋零的灰烬之树开始无声枯萎,周遭的妖魔慌乱地四处张望,不知所措,仿佛见到了来自上位的威压,没有任何的补救的措施,只能前赴后继地扑向那难以磨灭的刀痕,徒劳地平复深渊的毁灭。
树体开始败坏、垂落,扎根的地脉泉口重新涌出磅礴的生机,绿意反哺焦黑的大地,可在接触到那道刀痕时,又被磨成了纯粹的元素能量。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无声的毁灭降临此处,救人心切的路峰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故。
在远离灰烬之树之后,脚下的土地逐渐开始变得松软,路峰目光极力穿过繁枝,熟悉的风元素涌动,他听到了血纹巨狼不甘的嘶吼。
是罗坤羽!
此刻,罗坤羽正灵活地驾驭着风轨闪避着巨爪的袭击,原本完整的灰色上衣破烂不堪,斑驳的深褐色血迹留于表面,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棵布满金纹的灰色果实。
“坚持住,我来帮你了!”
路峰激动地大喊,雷电之痕缠绕,吸引了血纹巨狼的目光。
罗坤羽听到他的声音,动作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险些被利爪一分为二,爪风刮过耳旁,一道血痕在脸上浮现。
趁着转身的功夫,他把手中的果实向怀中遮掩了一二。
“砰!!”
血纹巨狼收爪落地,巨大的身体撞歪了铁木,下一刻,它肌肉虬结,胸腹膨胀,躲开了从天而降的雷电,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暗红色的兽瞳紧紧盯着罗坤羽藏在衣衫中的果实。
这是它晋升的希望!
灰烬之树莫名降生,扩张之时吸收了敢靠近的百余只妖魔的灵魂,将它们化作了自身的傀儡,其中不乏战将级别的妖魔,对此就连狼王也毫无办法。
可在给狼巢带来灾难的同时,也带来了机缘。
灰烬之树单单吸收灵魂能量,却并不消耗,精纯的能量储存于果实之中。
这果实对于那些被操控的傀儡没有任何作用,可对于它这种晋升无望的妖魔来说,无疑是看到了光明的前路!
妖魔进阶要求肉身灵魂血脉,它早已达到了进阶期,只要能吃一颗果实,灵魂的升阶必将能让它一步踏入战将!
只可惜,它一靠近便会被灰烬之树的气息污染,能够感受到自身灵魂正在被一丝一缕的抽离。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它立刻回身,就在边缘的位置等待着,它相信总会有东西能将果实从盆地里带出。
索性,它等到了。
眼前的这个滑手的人类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屏蔽了灰烬之树的污染,带出了果实!
“路哥”罗坤羽再次滑开步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狼的飞扑。
粗壮的雷电拧成一团预判了巨狼的落点,密密麻麻的雷电之痕爬满它的身躯。
感受到了肌肉牵动的麻痹之感,它咧开獠牙,身躯上的血色纹路闪烁,抬起爪子猛然一拍。
地面开始不规则的褶动,路峰的脚下出现了陷落。
路峰略微惊讶,寻常的血纹巨狼在奴仆级时只能依靠着强大的肉身攻击,达到战将级后才会掌握远程攻击的手段,可这只巨狼却在奴仆级就已经掌握了。
属性变异??
路峰心念一动,中断了魔法的释放,唤出魔具,趁着地陷还没有彻底形成,跑出了攻击范围。
见巨狼还未挣脱雷印的麻痹,行动不便,罗坤羽犹豫了片刻,还是跑到了路峰身旁,“别跟它纠缠,我们走!”
之后要将果实带出千砚山,还离不开路峰的帮助
“好!”路峰并未想太多,只要自己的队员安全就好,他指着来时的方向,“往那边走。”
乘着风轨,罗坤羽拉着路峰向后撤离,那头巨狼在缓过劲后,并没有气急败坏的追赶。
狼首望着两人逃离的方向,收起了锋利的獠牙,目光好似穿过了层层树林的遮掩,看到了灰烬之树那边发生的变故。
犹豫半响,它最终还是垂下了头,选择了放弃。
既然能遇到一次晋升的机会,那么就会有第二次,在风险不确定的情况下,没必要冒不必要的风险。
这是它存活到现在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