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恒眼前一片黑,精神上的刺痛简直要洞穿大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东西,又撑起身子帮叔叔的巨影钉给解了。
感受着心神上的禁锢解除,陆怀山同样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
该死的差不多全死完了,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从永村被封锁,一直到现在,他就没有闲下来过。
不过陆怀山咧了咧嘴,抬头扫视了一圈,现在终于消停下来了。
黑教廷、杀手殿、圣裁院
该出现的都出现了,不会再有别的其他的势力了。
按薛藏所说的,黑教廷在这片的最高位就是他,看样子也没比他和杀手殿杀手更强的人了。
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中阶法师,目标竟然一直是圣裁院,胆子可真大,而且事情竟然还真的让他给做成了。
要不是有这小子阴了薛藏一道,那他们叔侄俩真的就没了,不是,应该在帝陵里就没了。
雨,已经停了,太阳也升起来了,久违的微光洒了下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陆怀山看着薛藏脸上的石灰,就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哼哼起了歌。
姜元恒闭眼冥修,自己攒了大半年的灾厄能量已经被两刀霍霍干净了。
他倒不觉得心疼,只不过习惯了开挂般的修炼速度,突然间回到地上还有点不适应。
落差有点大。
听到叔叔哼起了歌,头痛稍微有点缓解的姜元恒又睁开了眼。
陆怀山靠在一座不知名的枯坟上,低沉的嗓音带着疲惫和沙哑,又透露着几分孩童般的向往。
这一次他终于听清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出去会不会失败”
“外面的世界特别慷慨,闯出去我就可以活过来”
“留在这里我看不到现在,我要出去寻找我的未来。”
陆怀山瞥见姜元恒的眼神,随意地笑了笑。
姜元恒神情微怔,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良久才道,“叔,我这里还带着草药。”
他自己倒是没受什么伤,在帝陵里叔叔把他保护的很好,主要还是强行突破和魔能消耗引起精神方面的负担。
陆怀山接过明显保存不当的草药,笑了笑,也没在意,放在嘴里嚼,“这是老医师教我唱的歌,当年老子也是听他老人家的话,才想着出去的。
“老子修炼到中阶的时间没你快,比你多花了几年,但就算这样,在外面也是独一档的存在。”
看到姜元恒意外的眼神,陆怀山吐出药,敷在伤口上道,奇怪道,“用这眼神看我干啥?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但你以前不也是打心里看不起村子的迂腐,想去外面大城市生活,不愿意跟我们这群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一样,从出生到死亡,一辈子待在亡灵之地跟亡灵打交道?”
“你以前就是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没天赋,没实力,没背景,本事没多大,可心气太盛了,你要知道在外面只凭一腔热血是出不了头的。”
“你要是一辈子安安心心地当个普通人,我倒是省心了,但你甘心吗?”
“很多人拼命去追求那些他们以为会让自己快乐的东西,却把一切都献祭给了过程,从没得到那份满足和快乐。旧一轮欲望的满足只是追求新一轮欲望的开始,如此,周而复始。”
“隔壁村的方幼苗就是个例子,知道你不愿意听,可生活就是这样,如果没办法接受,就会产生痛苦,而避免痛苦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不去想。”
“所以也别怪老子之前一直说你,我这不一有机会就准备帮你达成愿望么?”
姜元恒垂着眼,听着叔叔的絮絮叨叨,低声笑了笑,“叔,你这又是从哪里听过来的话啊”
“就不能是老子自己想出来的?不过”
陆怀山有些哭笑不得,肌肉牵动了伤口,让他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这还真是我听别人说的,当时听到之后觉得逼格很高,就准备找个机会在小辈面前说一下。”
“叔,其实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没必要这么拼。”姜元恒低头看着吊坠样式的亡灵器皿,轻声道。
“跟你说有个屁用,你之前能干点啥?老子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那几个外国佬死了,你不就能顺理成章的去外面上个学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我根本不需要。”
陆怀山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少装,你最近是没吵吵着想去外面了,但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在听见外面的消息时,你眼睛亮的跟老子以前一模一样。”
姜元恒沉默了,扪心自问,他降临此世,不是呆在这个小村子里,学两天魔法就满足的,外面奇幻瑰丽的魔法世界,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探索。
但是
“你是不是想说,自己要的自己会去拿?”
见他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陆怀山冷笑道,“你爹娘当年也是这样给我说的,结果死在了外面,老子告诉你,外面世界的人比亡灵还要贪婪,他们都是吃人的!”
“以前我想要出去,我的长辈们没有给我机会,只能自己跑出去后灰溜溜的爬回来了。”
说到这里,陆怀山反而平静了下来,“现在轮到我是长辈了,这个村里我最大,既然你想出去,正好也有点天赋,你走吧。”
“叔”
“少娘们唧唧的,抬头挺胸,说话大声点!”
陆怀山闭上眼睛,“行了,去大城市上个大学,别学我,没上两天学,这辈子也没个文化。去混个人样,混不成的话,也别回来了,找个媳妇安生过日子,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咱们村子里的井水本来也撑不了几年了,等昆井之水枯竭,说不准永村就消失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让全村迁徙到古都。”
“还有把亡灵器皿给我,这玩意你拿着也没用,你去把那边外国佬的空间戒指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