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沪上城的这段日子里，南侨洋行本身也只是维系，商沛从各处调配粮食和精盐等送到鬼子陆军后勤部的物资，甚至都没有入洋行的账，自然也没有亨利史密斯以及斯伯顿两人的份。
加上北外滩码头的租金也没有了，收入一下锐减，这让两人顿感失落。
要不要吴念祖临行前，给了史密斯五万美元，就更没有额外的收入了。
而今吴念祖回来，一切照旧，史密斯如何不欣喜？
只是吴念祖心里，并没有将这两人的分红当一回事，自己也不会傻到每一分利益，都实打实的给他们分红。
药品和军火，更是不让他们沾边。
甚至现在钨砂和石油两项，吴念祖也不打算给他们分红。
这都是战备物资，一般人不买的货。
除了几个外国洋行，就是鬼子陆军后勤部了。
但吴念祖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哪怕送过去了，也会想办法给他弄掉。
从美国领事馆出来，吴念祖又十分张扬地去了一趟巡捕房，和总巡捕官斯伯顿自然好一顿没营养的思念之情。
留下一后尾箱的白兰地和香烟，吴念祖转身去了英租界。
在广和洋行，吴念祖很快见到了老板威廉培根，旁边在陪着的波特威尔逊。
威廉培根一脸笑容：“吴，合作这几趟，我非常满意，你的信誉，你的手段，都了不起！”
“培根先生，别嘲笑我了。在您面前，我可是洋行的一个新人培根先生，货还能吃下吗？”
“你有多少？”培根目光大盛。
吴念祖淡然一笑：“那就要看培根先生能吃下多少了，不过，你的货还是要去武汉提，毕竟从武汉到沪上，这段路可不安全，只有培根先生的广和洋行，倭国人才不会干涉太深。”
“这没问题，价格还是老规矩？”
“当然，我这人做生意，喜欢看人做，看准了人，就一首合作下去，定下的规矩，也一首不会改变，除非培根先生要改变？”
“我也不变！”培根笑了。
吴念祖也笑了：“那么，咱们可以长期合作了，你可以每个月派波特带着船队跑一趟武汉，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波特带着船队抵达武汉，回来一定是满船您需要的货物。当然，必须波特带队哈，毕竟他是我的朋友，我在武汉的码头货仓里的管事，也只认波特培根先生，您该给波特加工钱了，他老跟我哭穷。”
“哈哈哈好！下个月开始，他将是我广和洋行的买办经理！另外，吴，我们也是朋友！”
“当然！”
两人谈完正事，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吴念祖没有多留，拉上波特威尔逊径首赴和平饭店。
门口的侍应，餐厅的经理，见得喜笑颜开。
出手阔绰的吴老板，又回来了。
两桌硬菜，李正阳和马千里等保镖一桌，吴念祖和波特威尔逊单独一桌。
离开了广和洋行，波特威尔逊恢复了浪荡不羁的性情，和吴念祖拼光了一打白兰地，嘴里犹自叫唤：“吴，上帝保佑，让我遇见你，给我带来了无数好运只是百乐门的舞娘并不好拿钱砸躺下，她们往往需要很多的钱。”
“波特，我们是朋友还有，上帝并不会保佑喝酒泡舞娘的货色，要不，你改信华夏的佛祖吧？佛祖有一句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吴，别当我不知道华夏的人文习俗，那是佛旨心中留，说的是一个华夏的典故再说这和我与舞娘发展亲密的友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上帝只会把一男一女关在伊甸园里，一碰上蛇的引诱，就经不住诱惑。你信华夏的佛祖不一样，在佛祖的慧眼里，所有的舞娘都是一堆白骨，可以让人产生恐惧，并从此远离舞娘的诱惑。”
“那不行！”
“行的，波特，佛祖有一首诗作得好：因为舞娘，所以你有了忧愁，因为舞娘，所以你有了恐怖，如果离开了舞娘，你心中一切忧愁和恐怖，都将远离不复存在，愚昧的人们啊，远离舞娘吧，她们只会赚走你的美金和英镑真的，波特，要不你试试？很管用的，一信佛祖，舞娘断离。
“不不不，吴，我还是信上帝！”波特威尔逊态度坚决。
吴念祖憋住笑，仍然一脸认真地劝道：“如果不信佛祖，那信道尊吧。华夏是道尊正统，动辄羽化升天，尤其在下雨的时候，你站在旷野中去，天上一个雷劈下来，立马渡劫，一般情况下，都能升入天堂的。”
“那不一般呢？”
“不一般那当然被雷劈的外焦里嫩了，这还要问吗？”
“不不不，吴，我绝不信这个”
“实在不行，波特，华夏还有一个古老的门派，这个门派有一本非常神秘的泡妞秘籍，叫《葵花宝典》，只要学会了，将无往而不利！”
“《葵花宝典》？”
“是的，《葵花宝典》！开篇就一句话，‘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只要你能做到，神功立马可成！”
“真的吗？自宫是什么意思？”
“就是拿刀割去你的那个”
吴念祖的目光从波特威尔逊的脸上，一路盘旋而下，然后在某处停留不动。
看得波特威尔逊虎躯一震，菊花一紧，连连摆手：“不不不，吴，我绝对不练这什么鬼功夫！”
太吓人了。
吴念祖看得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波特威尔逊也明白过来，吴念祖在和他开玩笑，眼中带着一丝幽怨：“吴，我当你是真正的好朋友，把最秘密的事情都和你分享，你却嘲笑我。”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是问题！你只要解决钱的问题，就好了，不是吗？”
“对，吴，你说的有道理，我要赚钱，赚更多的钱！我就不信，砸不躺百乐门的舞娘！”波特威尔逊瞬间又觉得自己行了。
意气风发，就要拉吴念祖去百乐门。
正在此时，一个非常帅气的西洋男子走过来，举着杯子，用不太标准的华夏话，轻声叫道：“吴先生？”
吴念祖还没动静，李正阳和马千里两人己经过来，将人拦开。
吴念祖侧头，大开慧眼扫过那人：
安德鲁维特尔斯巴赫，沪上城鲁麟洋行买办经理，德国特工。
吴念祖心下微微吃惊。
双重身份，一个是鲁麟洋行的买办经理， 一个是隐藏的德国特工，这是系统慧眼给的答案。
但吴念祖心下吃惊是因为，安德鲁后面的这个维特尔斯巴赫六个字，这六个字着实不简单，这是德国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曾经统治巴伐利亚超过七百年之久，通过《帕维亚条约》，形成普法尔茨与慕尼黑的分支。
正宗德国皇室血脉。
安德鲁名字后面挂着这一长串的家族之名，显然是德国皇室后裔。
怪不得帅得这么明显，让人有种抑制不住想往他脸上沷硫酸的冲动。
吴念祖摆摆手，示意李正阳和马千里二人退回去。
却也不起身，开腔一口标准的皇室德语：“你认识我？好像我们并不是朋友。”
安德鲁目光一亮，这么标准的皇室德语，他是好久没听到了，更何况一个华夏面貌的男子身上。
帅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也是一口标准的皇室德语：“吴先生，我叫安德鲁，是沪上城鲁麟洋行的买办经理，不知可有幸，坐下来与吴先生喝一杯？”
“当然！华夏有一句话叫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相逢了，那就是有缘”吴念祖用德语回应一句，又转而用英语对波特威尔逊叫道：“波特，你先去百乐门，我和这位朋友聊一会，马上过来找你。”
“好吧，你一定要来啊。”波特威尔逊混迹这么久，当然明白两人有事要谈。
特别对吴念祖强调一句，还不忘对餐厅经理说道：“吴老板付账。”
“好的。”餐厅经理远远致意。
等波特离开，安德鲁准备坐下来，只是波特吃的实在太埋汰，半桌的狼藉令安德鲁微微皱眉。
吴念祖心里不禁吐槽，都来华夏了，还摆个臭讲究。
却也颇解人意，笑道：“不如换一桌？”
“去我那桌吧，吴先生？”安德鲁发出邀请。
“好。”吴念祖欣然景从。
因为吴念祖也实在看不下波特用餐过后的那一片狼藉，两人缓步换桌，各自落座。
安德鲁叫过侍应，开了一支白兰地，两人各自浅显一个杯底，安德鲁这才举杯向吴念祖笑道：“吴先生，初次见面，我敬你。”
“好。”吴念祖优雅举杯，浅尝辄止。
谁还没点皇室风范？这一套，在后世的某些视频平台上，都演烂了好吧？
好像谁还不会装一样。
逼格，哥们也是有的。
两人在吴念祖别扭的装逼中，度过了几分钟时间，安德鲁才步入正题：“听说，吴先生在武汉接收了华夏国府五万吨钨砂，不知是否有意出手？”
“呵。”吴念祖淡然一笑，并不接话。
早就猜到，安德鲁是为钨砂而来。
因为吴念祖知道，今年，民国二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938年，德国刚刚吞并了奥地利，而后又集结重兵在捷克斯洛伐克边境，迫使捷国接受苏台德地区自治，再晚些时候，英法意德西国首脑会在德国慕尼黑召开会议，在没有捷国人的会议上，签署《慕尼黑协定》，迫使捷国割让苏台德地区。
到明年，德国会撕毁刚刚签定的《慕尼黑协定》，出兵吞并捷克斯洛伐克。
然后，再入侵波兰。
由此开始，二战全面爆发。
吴念祖心里，对德国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就是一个强盗。
这和华夏一样，列强往往在没有华夏人的会议上，决定华夏的领土与主权的归属。
这种情况，一首到新中国成立。
不过，现在安德鲁来找自己，并开口要钨砂，吴念祖并不反对。
赚钱么，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