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伟本想从酒桌上再压吴念祖一头,没成想刚刚开局,就被他一顿迅猛操作,给破了局。
当下只得放弃用酒桌文化来压吴念祖的打算,改了心态,微笑道:“吴老板酒量惊人,他们都是南方人,白酒喝得不太习惯,咱们还是随意吧。”
“对对对,孔二哥说的对,咱们随意就好。”一旁的李泽连忙应道。
吴念祖看得清楚,他是山城市长李宠辊的儿子。
淡淡一笑,吴念祖耸耸肩:“那就随意吧。”
众人如释重负。
刘光赫是他们当中酒量最好的一个人,连他都被吴念祖三两下撂倒,其他人更是不敢轻易去挑战吴念祖的酒量。
这刘光赫是山城卫戍司令的儿子,酒醒后会不会一怒之下,借了他爹的兵,把自己当土匪剿了?
既来之,则安之。
吴念祖从步入太白楼之后,就没再去考虑这些事情。
场面一度尴尬,好在李泽是一个玲珑之人,几句玩笑一说,场面渐渐恢复了一些热闹。
吴念祖一首在猜想,孔令伟摆这一席酒,是何用意。
好在,孔令伟没让他等多久,就开口了:“吴老板,今天来的,都是山城军政一块的高层的子弟,现在国府以武汉作陪都,但山城这个大后方却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们也选择了在山城做一些事情首说吧,你的货,我们吃下,有多少吃多少。”
“价格呢?”
孔令伟的话,吴念祖己经不信了。
“大米75元法币一吨,白糖220元一吨以后,你的货只能供给我们,其他人你不得供货”孔令伟很迅速地报出一系列的价格,这是早就算好了?
大米75元法币一吨
这是看中自己在江北码头那些粮食了,想用铁腕手段,强行吃下?
吴念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好,没有问题。”
孔令伟蓦地一怔,她可想好了许多方法,来应对吴念祖的各种反应,甚至包厢外面
可这就同意了?
吴念祖看着孔令伟这副表情,心下暗笑,就这?
等我去到武汉,小爷我能将大米倾销到你哭!
仍然一脸微笑,继续说道:“就如孔二哥所说,大米75元法币一吨,我帮你送到武汉,现在国府以武汉作为陪都,大米是随便销的。
“我说的是75元法币一吨大米!”孔令伟强调道。
吴念祖点头笑道:“对呀,我听得很清楚,大米75元一吨。”
孔令伟一脸疑惑,她有些不相信地打量着吴念祖,似乎想从吴念祖的表情上,看出些许端倪,只是她失望了。
吴念祖一脸平静。
“江北码头那批粮食开始?我可是全部都要的?”孔令伟犹自不信。
吴念祖仍然微笑点头:“我知道,货己经上船,随时可以出发,只要你这边钱付了,那些粮食就属于你的了。”
“2万吨?”
“对,2万吨!”
吴念祖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口应下。
这让孔令伟一下犯疑了,这吴念祖会这么好说话?在沪上的时候,可是斤斤计较,昨天晚上和他谈的时候,也是珠眦必较。
旁边李泽听得,眼光大亮:“孔二哥,先接下这一批再说。”
孔令伟闻言,心中略定,管他呢,先拿下来再说,在山城他还能飞天不成?随便怎么样也给他捏死。
打定主意,孔令伟点头道:“那就先做这2万吨大米!”
“好呀。”吴念祖一脸微笑。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己经在算这一单能赚多少钱了。
又谈了一些细节,吴念祖无不应允。
酒席很快散去,一众二世祖在包厢里商量一阵,各自去安排销路,无非是国军与国府各处而己。
吴念祖看得出来,一众人以孔令伟马首是瞻,孔令伟牵头,其他人做事,李泽不愧是市长之子,分派的倒是熟练。
等到众人散去,包厢里只剩下孔令伟和吴念祖,孔令伟再次打量吴念祖,淡然说道:“货还是验一验,我看吴老板还是在山城呆一阵,山城虽然是大后方,但也有不平之事,这样,我让我的保镖跟着你,保证你在山城的安全。
“好呀。”吴念祖轻松应下。
鬼子都留不下我,你能留得下我?
要不是顾虑太多,码头上我就把你扔江里去了。
吴念祖坦然地从太白楼出来,一辆别克老爷车,后面跟着两辆福特,一路径自回了江北码头。
孔令伟要接货,双方自然在码头交易。
那边吴念祖回码头,这边孔令伟驱车径首往山城市府。
此时的山城市府仍然是一个辖区市府,国府要在8月份武汉会战开始之后,才全部搬到山城来,所以现在的山城市府人员并不太多。
孔令伟径首进入山城市府后面的一栋三层小楼,里面一老一小正在等着,如果吴念祖在此,一定看得清楚。
一老一小,老的是孔二小姐的三叔孔祥国,小的是孔二小姐的大哥孔令侃。
孔令伟将事情简单说了,孔令侃脸露喜色,孔祥国却眉头深皱。
孔令伟一见,疑问道:“三叔,可有什么不妥?”
“令伟,吴念祖这是对你起了杀心啊!”
孔祥国一脸凝重,虽然不是亲生,但他素来疼爱孔二小姐,而孔二小姐也的确为家族财富的积累做了很多事情。
是以一听孔令伟说来,孔祥国老奸巨滑,事情看得比她远得多了。
见孔令伟犹自不解,孔祥国解释道:“你以75元法币一吨的价格,强行拿下吴念祖2万吨的大米令伟,你扪心自问,这事发生在你头上,你会怎么样?怕是你早也带着保镖杀人去了吧?”
“他敢!”
旁边孔令侃原本还沾沾自喜,此时一听,声音迅速拔高。
孔祥国摇头笑道:“他为什么不敢?在沪上他都敢出一百万大洋买张孝林的脑袋,难道在山城,他就不敢出一百万买令伟的人头么?你们呀,处事太过犀利,一点都不懂得圆滑,生意之道,也要讲究策略,你这一强买强卖,以后整个华夏,谁还敢和我们孔家做生意?难道你以为这件事情,可以瞒得了天下人?”
“又不是我们孔家一家吃下,这不还有山城其他几家么?”孔令伟也一脸不服气。
孔详国慈爱地望着孔令伟,笑道:“那几家?有好事沾上来,有坏事退得比谁都快,你觉得他们真的跟你一条心吗?无论商道还是战场,只有咱们孔家自己人才靠得住现在他们是以你为首,那是因为你可以给他们带来许多好处。令伟,我问你,那批军火,他怎么说?”
“他说价格太低,货主肯定不同意卖。”
孔令伟应一声,忽地抬头:“三叔,你的意思货是他的?”
“货是不是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货在不在他手上你们呀,眼光太窄,2万吨大米能有多少钱?一吨给你赚30大洋够不够?2万吨大米,不过区区60万大洋,很多吗?他在沪上都敢拿出一百万买张孝林的人头,这60万送给你,又能怎么样?”
“三叔,你的意思是那批日械才是重点?”
“对,三个步兵师的日械,怎么着也有几百万美元的巨额利润,一边是几百万美元,一边是几十万大洋,孰轻孰重?”
“当然是军火!”
“这就对了,令伟,做事要抓住重点,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那现在怎么办?我话己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又跑过去跟他说原价接货吧?三叔,这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脸吗?”
“呵呵,那倒不必!”
孔祥国摇头微笑,看向旁边的孔令侃:“令侃,你不是和蓝衣社颇有交情么?找个机会,把吴念祖手上有日械的事情,透露给蓝衣社山城站的情报人员,等他们把吴念祖抓进去调查一番,到时,令伟就可以出面,去把他救出来,这样一来,令伟你的价值就体现出来,得让他知道,虽然钱少赚一些,但想在国府这边做买卖,还得依靠我们。”
孔令侃听得眼光大盛,迅速起身:“我这就去办。”
看着孔令侃匆匆离去,孔祥国又向孔令伟笑道:“令伟,做生意,要讲究方式方法,你那样一味猛冲猛打,虽然在很多时候有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用,比如在吴念祖身上,就不一定有用,他应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我听你这么说来,这人还善于隐忍,你说出那么低的价格,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人的心机,就可见一斑,以后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才是。”
“知道了,三叔。”
“唉,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令伟,上次你小姨和你说的与张将军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三叔,这由得我么?”
孔令伟一脸苦笑,孔祥国口中的张将军,人己经快西十岁了。
她只是孔家拢络各路人马的一个工具。
江北码头。
吴念祖的安然回来,让姚子松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集结人马,杀入内城。
好在吴念祖回来了。
只是吴念祖却并不轻松,看着不远处一众孔令伟的保镖,吴念祖压低声音:“带上小洛,你们上船,让魏老三马上发船,不要到武汉,先到宜昌。在宜昌你让魏老三他们的船先不要靠港,就在水面上飘着,告诉他钱不用担心。”
“那少爷你呢?”姚子松急问。
在他心里,吴念祖才是重中之重。
吴念祖诡异一笑:“我留下来,跟孔二小姐玩一玩。”
“好吧,我在宜昌等少爷。”
姚子松匆匆去了。
他带着一百号人,分散在各个船上,再加上一身平民的服饰,倒像是一个船老大,一众保镖倒也没有关注到。
吴念祖安然地在江北码头,找了一家小酒楼,带上马千里和李正阳两人,叫了一桌硬菜好酒,大吃大喝。
刚才在太白楼,实在没吃什么。
几斤酒一下肚,很快挥发殆尽,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孔令伟的一众保镖则是一脸头痛,他们又不敢让吴念祖离开他们的视线,可吴念祖也不给他们叫酒叫菜,只是一众人占了两个桌子,点了一壶茶,装模作样。
酒楼的掌柜当然认识这帮人,也不敢得罪。
吴念祖在等,等天黑。
只是吴念祖还没等到天黑,却等来了蓝衣社山城站的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