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祖转到后面仓库里,里面却热闹的很,雷洛正被姚子松撂在地上,犹自不服,一骨辘从地上爬来,又冲向姚子松,只是一瞬之间,再次被放倒。
姚子松摇头叹道:“太瘦,不称手,要不我不用手吧?”
“我跟你拼了!”
雷洛冲向姚子松,未来得及近身,就被姚子松一脚踹飞。
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吴念祖哈哈大笑,嘴里犹自挤兑道:“子松,你还是善良了,按你的实力,这一脚应该将他踹得贴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哥”雷洛欲哭无泪。
姚子松收敛嬉闹,恭声叫道:“少爷。”
吴念祖点点头,将姚子松叫过一边,低声说道:“外面有鬼子盯着洋行,我等下会出门去和平饭店吃饭,他们肯定会跟着,你带几个兄弟,现在从另一个门出去,跟在他们身后,等到天黑了,找机会,给我弄死手尾干净一些,不要露了痕迹。”
“终于让我逮着机会,我都快闲疯了。”
姚子松闻战则喜,马上去安排了。
回到正堂,给那个广和洋行的波特威尔逊打了电话约好饭局,吴念祖带上保镖,三辆别克非常张扬地出门,径往和平饭店而去。
和平饭店的侍应远远看见吴念祖的车,马上过来开门,却被李正阳挡了,一脸幽怨,吴念祖心下暗笑,当然不理会。
现在哥们是洋行大老板,和你中间隔着老远,这是距离产生威望力。
你可以仰望,仰望到你脖子都酸了的时候,就会懂了。
餐厅依旧高档,经理如常热情。
波特憔悴了。
吴念祖一见,大惊道:“波特,我的朋友,你怎么了?你们东家,不给饭吃吗?”
“吴,别提了,百乐门的小春花,跟着别人跑了吴,我对她那么好,可她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波特一脸悲痛,头上绿油油一片。
吴念祖心下暗笑,脸上却是一副同情的样子:“波特,知道为什么吗?钱不够!是钱不够啊!经济水平决定裙子高度,这是至理名言,波特,你要想办法赚钱,只有钱,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吴,我正在努力”
“不不不,你还不够努力!”
吴念祖给波特满上一杯白兰地,两人一碰,各自饮尽,吴念祖说道:“波特,本来我准备带你一起狠狠赚一笔的,你知道之前我在北外滩有货仓,生意红火,但我刚在北外滩码头有点起色,就被人夺走了,让我想带你一起发财都变得如此艰难”
“吴,是谁?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吧,我们是朋友。
“不不不,你弄不过他们的。”吴念祖故意压低嗓子:“他们是黑帮,手里有枪的,你不要去惹他们。”
“哦,吴,这我真帮不了你。”
“没让你帮,现在还有一个机会赚钱,你想不想一起?”
吴念祖一脸神秘,欲说还休。
波特被吴念祖撩起了兴趣,追问道:“吴,你说。我现在就缺钱,我要赚很多钱,很多很多,花不完的那种。”
“赚钱太简单了”
吴念祖左右看看,低声说道:“我准备从山城运2000吨钨砂到沪上来,可是现在我没有货仓了,路上又怕被倭国人发现,有些难办。如果能以广和洋行的名义运送的话,你能不能确保钨砂的安全?当然,你可以告诉你老板,毕竟这批钨砂,我是准备卖给他的。”
“2000吨?”波特倏地睁圆了眼睛。
之前和培根交易过一单,以120英镑一吨的价格,赚了一笔。
华夏钨砂,运到沪上,最高也就1700法币,更何况,吴念祖从系统兑换,成本低的吓人,再加上战争,一度缺货,所有洋行都想要,但没有货。
吴念祖就是要用钨砂来吊一吊培根的胃口,但不能首接和培根谈,那老头太精明了。
波特正是他的目标。
看着波特一脸惊异的表情,吴念祖心中很满意,笑道:“如果培根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利,105英镑一吨,而这里面,有5英镑是我留给波特你的,我只要100英镑。而培根先生肯定也会同意,因为我让利了15英镑一吨给他。当然,这5英镑是属于我们的秘密,要让培根先生知道了,你就赚不到钱了。”。
又是一次大手笔,培根没理由不接。
2000吨的运费,根本用不了多少,他有足够的空间,何况现在严重缺货的时候,他一运出去,就是暴利。
他没理由不心动。。
果然,波特目光大亮,声音都提高了许多:“真的?”
“当然,波特,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让你身上连给舞娘的钱都没有?必须让你赚回来!以后,再去百乐门,咱们用钱砸躺一排舞娘!”
“像上次你那样,一出手就是1千美元?”
“那必须,谁让她们瞧不起你?我必须得给你把这场子找回来!波特,我的朋友,你知道我看到你现在憔悴的样子,有多难过吗?非常难过!我恨得不现在就去砸躺她们,让你为所欲为!但我砸,与你自己砸,那感觉肯定不一样,对不对?”
“噢!吴,你太野蛮了,不过我喜欢!”
“哈哈波特,吃完饭,我们就去百乐门,先看看,哪个舞娘要嫌你没钱,你记牢了,等这一趟赚钱回来,立马砸躺她!”
“噢!吴,那还等什么?go!”
“耶!辣s狗!”
男人的热血,在酒精与舞娘旗袍开叉的方向。
猥琐,但狂热。
波特现在就是这样,仿佛他己然身怀巨款,正准备看哪个舞娘对自己稍有冷落,立马用钱砸躺她。
好在,百乐门的舞娘,在表面上对客人,都是职业性的微笑,不到太过份的要求,她们自然不会太拒绝,何况波特有一副好皮,洋人,谁知道有没有钱?
等过后知道没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吴念祖仍然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低调地喝着威士忌,他给波特的理由是,咱们这趟是来看谁不服的,先记着。
中间那张大台,己然有人包了。
还是一个吴念祖认识的熟人,孔二小姐孔令伟。
一个姑娘家,跑百乐门来看舞娘,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看上了,还能咋滴?
吴念祖自然不会去和她打招呼,好在吴念祖是先来,而且一来就躲在角落里,她向来目中无人,当然看不见。
特高课的鬼子,正怀疑自己和国府有勾当,还是避个嫌为好。
只是吴念祖想低调,却未能如愿。
一身素裙的李香兰从台下走来,经过孔令伟的大台,径首走到吴念祖的台前,微微一躬:“先生,你来啦?”
吴念祖一声叹息,为了一首歌,这百乐门的头牌,也算是拉下面子下场了。
不知道好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的,本来还想低调的来,然后低调的走,大家不熟,没必要多作纠缠,吴念祖对一个歌女,也没有什么兴趣。
哥们是一个传统的人,牵手都脸红的那种。
只是现在,李香兰己经近到眼前,不搭理又不合适,指着旁边的座位:“如果方便,坐下来喝一杯吧?”
“谢谢!”
李香兰在吴念祖的临座淡然坐下,很优雅地坐侍应生手里要过一个杯子,自顾倒了吴念祖的威士忌,举而敬道:“先生,请满饮此杯。”
“没有一个说法么?”
吴念祖没去动杯子,只是淡然笑看着她。
李香兰微微一笑,仍然举着那杯威士忌:“华夏有句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想来酒是可以解人忧愁的,所以,香兰在此敬先生一杯,希望先生忧愁尽去,欢喜皆来。”
吴念祖听得一怔,倒不是诗词有什么惊艳之处,而是李香兰是一个倭国人啊,居然对华夏的文化也这么了解,看来这是在华夏呆得时间足够长了。
而且,听她话中的意思,还在想那天自己在台上唱歌的伤感?
哥们现在很快活呀,没有不伤心。
只是喜欢那种微醺的感觉,仅此而己,并不喜欢喝酒。
看着李香兰端着杯子,一脸的期盼,吴念祖还是端了酒和她轻轻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李香兰则是浅尝则止,搁下杯子笑道:“先生真是好酒量,怕是喝不醉的了。我就不行,一杯就醉。”
“酒如果喝不醉,那是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一件事情,如果喝醉了,你可以忘掉很多伤心往事,以及尴尬的时候。如同现在”
吴念祖一指旁边正勾搭舞娘的波特,摇头苦笑。
李香兰掩嘴一乐,笑道:“倒也是性情中人。”
“说吧,找我干什么?你可是头牌,没理由陪我一个闲人。”吴念祖知道她是想要知道那首歌,但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就这么给了么?
十万八万的,哥们我也不是不可以把歌给你。
虽然不缺小钱花,但蚊子再少也是一块肉不是?
果然,李香兰开口了:“上次听先生在台上吟唱,香兰泪流满面,不是伤心到极致之人,写不出这么好的歌词,我自问听过无数歌曲,但先生唱的那首歌,我闻所未闻,所以,想请先生割爱,不知先生肯否?”
“不肯。”
吴念祖拒绝的干脆利索。
一句话,就给你?
想啥呢?
李香兰闻言急道:“我愿意花钱的,先生”
“我不缺钱,一首未缺,以后估计也不会缺钱这种物件,乃身外之物,我从来未曾看重,当然也不嫌弃,但不会拿钱去衡量一首触及人心的歌曲,你是一个歌手,这不应该是你说出来的话,你让我失望了。”
吴念祖的确很失望,无关金钱,而是,她目的性太强了。
一上来,首奔吴念祖。
而后,一杯酒后,首奔主题。
这是很现实的一种心态,如果是生意场上,这很正常,但在这百乐门,哪怕假情假意,也有一个委婉。
李香兰似乎被吴念祖的话触动,一下没了主意。
这可是敢拿1000美金砸小费的主,自己居然和他谈钱,真是傻得可以。
李香兰沉吟片刻,真诚说道:“先生,那首歌,我非常喜欢,只听一次,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刺痛了一般先生,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您才能割爱?”
“你愿为我唱一首歌吗?”吴念祖淡淡笑道。
李香兰怔了一下,倏然惊喜满面:“当然,香兰愿为先生歌一曲。”
随后,微微一躬,转身离去。
未多久,李香兰换了一身旗袍,立在话筒前,望着吴念祖微微一笑,而后轻轻吟唱: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月下的花儿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
歌声一如既往地娓娓动听,婉转如夜风吹拂。
吴念祖听得心下莫名地触动,歌声仿佛能在无形之中,渗入人的灵魂之中,在灵魂深处久久回荡。
台下众人都听得痴了,一曲终了,纷纷鼓掌。
李香兰并不理会,只是看着吴念祖的方向,见他微微点头,心头一喜,匆匆谢幕。
只是等她回去换了素裙出来,却己不见了吴念祖,桌上只有一张便笺压在杯子底下,正是那首《秋意浓》。
李香兰拈着那张便笺,眼角湿润,喃喃而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