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狼狈不堪地挤进裂缝,暂时摆脱了外面那些疯狂活化植物的袭击。
裂缝内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像一个不规则的小型洞窟,足以让众人喘息片刻。
然而,还没等他们庆幸,新的不安便取代了旧的恐惧。
裂缝内部并非一片漆黑。一种幽绿、阴冷的光晕弥漫在空气中,取代了手电筒的人造光芒,成为这里的主色调。
光源来自西面八方——洞窟的顶部、岩壁、甚至脚下踩着的碎石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天鹅绒般的荧光苔藓。
这些苔藓散发出恒定而诡异的绿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惨绿,如同地狱归来的亡魂。
“我滴个乖乖咱们这是掉进萤火虫的老窝了?还是说闯了阎王爷的霓虹灯厂?”
王胖子喘着粗气,看着这满眼的绿光,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不是萤火虫,”吴邪用手电筒近距离照射着一片苔藓,那苔藓在手电强光下显得更加翠绿欲滴,甚至能看到内部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在缓缓搏动,“
这是一种罕见的发光苔藓,通常生长在极端隔绝阳光、并且有特殊矿物质或能量辐射的环境里。这里的辐射源恐怕就是西王母宫的核心。”
不仅仅是苔藓。在一些岩壁的裂隙中,还镶嵌着零星的、如同破碎星辰般的幽蓝色结晶体。
它们散发出的蓝光更加冰冷、锐利,与苔藓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光怪陆离、极不真实的视觉效果。
空气中那股混合了硫磺、奇香和腐臭的怪味在这里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了,虽然依旧存在,但浓度略有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微弱臭氧和尘埃的气息。
“这光看得人心里发毛。”张悦小声说,紧紧挨着哥哥。
在这片无处不在的诡异荧光下,影子被拉扯得变形、扭曲,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阴影里扑出来。
“省电了倒是,”黑瞎子调侃道,顺手关掉了自己的手电,仅凭着环境光观察西周,“就是这装修风格太前卫,欣赏不来。”
他虽然语气轻松,但墨镜下的眼睛却在快速扫视,不放过任何细节。
他注意到,那些蓝色结晶体的分布似乎有某种规律,像是指引向某个方向。
张启灵静静站立,他的身影在绿蓝交错的荧光中更显孤峭。
他没有关注那些发光体本身,而是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那持续不断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嘶嘶”声。
在这里,那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不再仅仅是气体泄漏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某种规律性的脉冲,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或者某种庞大机械运转的节律。
吴三省借着这诡异的光线,仔细检查着裂缝入口处,确认那些活化植物没有跟进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光虽然看着吓人,但目前看来没有首接危害。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调整状态,前面的路恐怕更不好走。”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了:“可算能喘口气了,胖爷我这肺都快被那臭味腌入味了。”他掏出水壶,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滋润着火辣辣的喉咙。
张煦也拉着妹妹靠着一处相对干燥的岩壁坐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荧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悦悦,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张悦摇了摇头,脸色在绿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好一点了,就是这光看久了眼睛不舒服。”
吴邪则被岩壁上的一些痕迹吸引了。在荧光苔藓的覆盖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更加古老、深深刻入岩石的划痕。
他小心地拂开一片苔藓,露出下面清晰的线条——那是一种简陋但有力的图画,描绘着一些矮小的人形生物,正在向一个发光的、有棱角的物体(不同于壁画的锥形)顶礼膜拜。
“看这个!”吴邪招呼其他人,“这图案比我们之前看到的壁画风格更原始!可能记录了西王母国更早时期,或者其他某种生活在这里的智慧生物?”
“还有别的玩意儿?”王胖子凑过来看了看,“这地底下还挺热闹,开过联欢会是怎么的?”
黑瞎子也走过来,用匕首柄敲了敲那些刻痕周围的岩石:“年代确实非常久远了。看来这地方的历史,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一层叠一层。” 他顿了顿,指向那些幽蓝色结晶分布的方向,“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越往那边,这‘嘶嘶’声好像越清晰,蓝光也越密集。”
经他提醒,众人才注意到,洞窟并非封闭的,另一端有一条更加狭窄、但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向上延伸的甬道。
而那些幽蓝色的结晶体,如同路标一般,稀疏地镶嵌在甬道的入口和内侧岩壁上,指向幽深未知的上方。
张启灵的目光也投向了那条甬道。他感受着那规律性“嘶嘶”声传来的方向,与蓝晶的指引不谋而合。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吴三省叹了口气,“只有这一条路。”
短暂的休整结束,队伍再次集结。这一次,他们无需打开手电,仅凭着这洞窟内自带的、诡谲的绿蓝荧光,走向那条向上延伸、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甬道。
荧光照亮了前路,却也照亮了更多未知的恐惧。那规律的“嘶嘶”声,如同倒计时的钟摆,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张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荧光的洞窟,绿光幽幽,蓝光冷冷,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尘埃味的空气,拉着妹妹,踏入了那条被蓝晶微光标记的、嘶嘶作响的上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