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娘的太多了!子弹眼看就要见底了!”王胖子粗哑的吼声在狭窄逼仄的通道里撞出嗡嗡迴响,握着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平日里挂在脸上的嬉笑早已被焦灼取代。
尸蹩如同涨潮时的黑浪,密密麻麻地从通道深处湧来,节肢划过石壁发出“沙沙”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像是无数把小锯子在拉扯人的神经。刚用军刀砍翻前排几只,后面的尸蹩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补上空缺,墨绿色的体液顺着甲壳缝隙滴落,在地面汇成黏腻的细流,空气中瀰漫着腐殖土的腥臭与甲壳碎裂后特有的刺鼻气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张煦只觉得双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挥动兵工铲都要调动全身力气,肌肉酸痛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撕裂。他死死守住脚下不足一平方米的“阵地”,后背将妹妹张悦完全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不断逼近的尸蹩群,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
张悦紧紧贴着潮湿冰冷的石壁,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双手死死攥着哥哥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她拼尽全力用脚踢开试图从侧面爬来的尸蹩,鞋子早已被尸蹩的体液浸透,那种滑腻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颤,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勒断。
“火!用火攻!这些虫子最怕火!”吴邪突然大喊,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沙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他盯着湧来的尸蹩群,脑中飞速闪过以往遭遇尸蹩的经历——火,是对付这些冷血生物最有效的武器。
“得嘞!胖爷今天就请这群玩意儿吃顿烧烤!”王胖子反应极快,几乎在吴邪话音落下的瞬间,就伸手从背包侧袋里扯出一个密封的小铁瓶,拧开瓶盖时动作干脆利落,琥珀色的燃料顺着瓶口倾泻而出,在身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狭长的油带。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瞎子手腕一翻,将手中燃烧的火把猛地往燃料上一杵!
“轰——!”
橘红色的烈焰瞬间腾起,像一道跳动的火墙横亘在通道中央,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众人脸上的汗水瞬间蒸发。冲在最前面的尸蹩群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火焰吞噬,身体在高温中迅速蜷缩,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一股混杂着焦糊与腥臭的怪异气味瀰漫开来,比之前的气味更令人作呕。
希望的光芒,在这一刻瞬间驱散了死亡的阴影,照亮了每个人眼中的光亮。
张悦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张煦赶紧伸手扶住妹妹的胳膊,自己也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又涩又痛的感觉,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紧盯着火墙后方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火焰只能暂时阻挡它们,却无法彻底消灭。
“都往后退点!小心别被这火墙给烤熟了!”黑瞎子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往后撤退,他脚步轻快,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中,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洒脱。路过张煦兄妹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墨镜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熟悉的戏谑弧度:“俩小祖宗,命倒是挺硬。赶紧捂好口鼻,这烟可比城里的雾霾带劲多了,吸多了可得呛出眼泪。看书屋晓税网 冕废跃渎”
他这番看似随意的调侃,却藏着不经意的关照。张煦心中一暖,下意识地拉起衣领,将口鼻紧紧捂住,同时伸手把妹妹往自己身边又拽了拽,尽量让她远离刺鼻的烟雾。
火焰确实暂时遏制了尸蹩的步伐,但新的危机却在悄然降临。这条通道本就通风极差,燃料燃烧时消耗了大量氧气,黑色的浓烟裹挟着有毒的颗粒物,如同潮水般在通道内瀰漫开来,刺得人眼睛生疼,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细沙,又干又痒,忍不住想要咳嗽。
“咳!咳咳”张悦第一个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湧出,视线被烟雾笼罩,渐渐变得模糊。张煦也觉得胸口发闷,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眼前的火墙都彷彿在晃动。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靠近。张启灵不知何时从通道另一侧回到了他们附近,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但动作却带着明确的意图。
他先是极快地扫视了一眼张煦兄妹的状态,目光在张悦泛红的眼眶和张煦紧绷的侧脸停留了一瞬,然后抬手从自己背包侧袋里抽出两块灰扑扑的棉布——那背包看似普通,却总能掏出各种应急物品,彷彿藏着一个小世界。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抬头看兄妹俩,只是将棉布轻轻塞到了张煦手里。
棉布是湿的,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触碰到掌心时,瞬间缓解了几分灼热感。
张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起灵应该是用通道壁上渗出的水浸湿了棉布。他来不及道谢,赶紧将其中一块棉布展开,小心翼翼地捂住妹妹的口鼻,另一块则紧紧按在自己脸上。湿布有效地过滤了空气中的烟尘,虽然呼吸依旧困难,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显缓解了不少。
张启灵没有停留,塞完棉布后,他便转身走向火墙,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静静地站在火焰与众人之间。他手中握着那把黑金古刀,刀身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目光警惕地盯着火墙后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突破火墙的漏网之鱼。他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海神针,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通道顶部的通风口内,一道身影蜷缩在阴影中,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正是张家派来的观察员。他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手指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将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目标团队成功运用火攻,暂时遏制尸蹩攻势,团队协作有序。族长持续关注张煦、张悦两名年轻血脉,并主动提供湿布作为防护,进行基础生存援助。”
他的目光在吴邪和黑瞎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吴邪正紧张地盯着火墙和张启灵的背影,双手微微握拳,显然在担心火势会随时减弱;而黑瞎子在后退时,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张起灵递给张煦兄妹湿布的动作,墨镜将他的眼神完全遮掩,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微微偏头的角度,以及手指无意识摩挲刀柄的动作,都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吴邪持续关注族长与火势,黑瞎子留意到族长对年轻血脉的援助行为,暂无异常动作。”观察员对着通讯器低声汇报,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通讯器另一端,张海客的冷哼声清晰传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生存援助?族长何等身份,竟要亲自照料这种琐事。若不是吴邪和黑瞎子这两个外人拖后腿,族长怎会分心?”在他看来,正是吴邪、黑瞎子这些“外人”的存在,才让族长无法专注于正事,还要浪费精力保护两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年轻血脉。
“继续监视,密切关注火势变化,确保火焰不会蔓延到本家子弟所在区域,一旦出现意外,立刻汇报。”张海客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挂断通讯前,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重点盯着吴邪,别让他们搞出什么么蛾子。”
通道内,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尸蹩的攻势暂时被遏制,但浓烟却越来越浓,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短暂的希望之后,是更漫长的煎熬。
张煦紧紧捂着湿布,透过烟雾的缝隙,看向火墙前那个沉默而强大的背影。张起灵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黑金古刀在他手中稳如磐石。张煦心中湧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变强的渴望。
他不想永远躲在别人的保护下,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只能看着别人冲锋在前,更不想让妹妹一直活在恐惧中。他握紧了手中的兵工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坚定——总有一天,他也要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成为像张启灵、吴邪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