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如同丧钟的最后一声鸣响,在林辰脑海深处寂灭。
几乎在他意识做出选择的瞬间——选择那条看似最疯狂、最危险的路径——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彷彿从宇宙洪荒的最深处,跨越了无尽时空,轰然灌入他这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体!
“呃啊——!”
那不是温暖的热流,而是极致冰冷、却又带着焚尽万物意味的尖锐气息!像是有无数把无形的利剑,从他每一个毛孔刺入,沿着血管、经络、骨髓疯狂穿梭、切割、重塑!剧烈的痛苦远超想象,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瞬间渗出了细密的血珠,看上去凄惨无比。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眼神,原本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此刻却在痛苦深处,点燃了两簇冰冷、淡漠、彷彿高踞九天之上、俯视芸芸众生的火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虽然微弱,却带着本质上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这诡异的变化,在混乱中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突然出现的恐怖血尸吸引了过去。
“砰!砰!砰!”
潘子和几个夥计已经开了枪,子弹打在血尸暗红色的肌肉上,竟然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妈的!这玩意刀枪不入!”潘子又惊又怒,一边开枪一边后退。
血尸发出一声沙哑刺耳的咆哮,速度快得惊人,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夥计。那夥计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被脚下的乱石绊倒。
“小心!”吴邪惊叫出声。
眼看那夥计就要被血尸撕碎,一直静立不动的张起灵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掠过数米距离,手中黑金古刀出鞘,带起一道乌黑的寒光,精准无比地斩向血尸探出的利爪!
“锵!”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张起灵这足以斩断钢筋的一刀,竟然只是让血尸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在其爪子上留下了一道较深的痕迹。
血尸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放弃地上的夥计,转而疯狂地攻向张起灵。它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挥爪都带起凄厉的破空声。张起灵身形灵动,刀法凌厉,不断格挡、闪避,黑金古刀与利爪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张起灵虽然暂时不落下风,却也奈何不了这铜皮铁骨的血尸,只能勉强缠斗。
“小哥!”吴邪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王胖子死死拉住。
“天真你别添乱!这玩意邪性得很!子弹都不怕!”王胖子也是满头大汗,握着工兵铲的手心全是冷汗。
吴三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经验老到,看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起灵体力消耗巨大,一旦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他快速扫视四周,寻找脱身或制敌之法,目光最终落在了蜷缩在地上、状态诡异的林辰身上。
这小子怎么回事?刚才还吓得快尿裤子,现在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与血尸硬拼一记、被震得后退半步的张起灵,冰冷的眼眸余光也扫过了林辰所在的位置。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
蜷缩在地上的林辰,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丝毫恐惧和慌乱,只剩下一种亘古不变的冰冷和漠然,彷彿世间万物,皆为刍狗。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尚未完全褪去,但一种难以形容的、至高无上的威严,已经初步显现。
血尸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令它极度不安的气息,攻击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猩红的眼球下意识地转向林辰的方向,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林辰无视了它。他的意识,正艰难地尝试引导体内那缕微弱却品质高得吓人的“上清仙气”,沟通那彷彿能斩断因果、破灭一切的“诛仙剑意”。
他摇摇晃晃地,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无比艰难,彷彿每动一下,都在承受千刀万剐之苦。但他终究还是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那只狰狞的血尸,眼神平静无波,然后,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僵硬,彷彿抬起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嶽。
没有咒语,没有花哨的动作。
他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朝着那血尸的方向,轻轻一划。
口中吐出的字眼,冰冷而清晰,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彷彿蕴含着天地至理:
“剑,来。”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并非来自现实,而是直接响彻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刹那间,以林辰那并起的剑指为中心,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到极致的“意”迸发而出!
山谷间,彷彿凭空生出了一种“斩断”的规则!
空气中飘荡的尘埃,被无声无息地从中切裂;旁边岩石上顽强生长的几根枯草,悄然断为两截,断口光滑如镜;甚至连照射过来的几束手电筒光柱,都似乎扭曲、暗淡了一瞬!
首当其冲的血尸,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最恐惧的尖啸!它那刀枪不入的暗红色身躯上,凭空出现了一道从肩膀延伸到腰腹的巨大“伤痕”!没有流血,但那道伤痕处的肌肉组织,彷彿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变得灰败、枯萎,并且那股“斩断”的意韵还在不断向内部侵蚀!
血尸如同被重锤击中,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山谷的岩壁上,震落无数碎石,一时间竟挣扎着无法立刻爬起!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潘子张大了嘴,忘了射击。王胖子手里的工兵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到了自己的脚面都浑然不觉。吴邪目瞪口呆,看着那个缓缓放下手指、身形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立的林辰,彷彿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怪物。
吴三省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刚才那一瞬间那是什么力量?!根本不是武功能解释的!那是“意”?还是更玄乎的东西?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懦弱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一直面色冷峻的张起灵,此刻,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动容!
他握着黑金古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那双淡然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住林辰,目光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惊悸!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斩切!那一缕“剑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之高,远超他的理解!如果那一指是冲着他来的张起灵没有把握能完全接下!
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危险程度,瞬间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咳”林辰猛地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迹。强行引动那一缕诛仙剑意,对他这具凡人之躯的负担太大了,全身经脉如同撕裂般疼痛,大脑一阵阵眩晕,彷彿随时会彻底崩溃。
但他强行站稳了,没有倒下。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软弱,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他必须维持住这用巨大代价换来的、高深莫测的形象。
他抬起手,用袖子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与生俱来的从容。然后,他转向震惊中的吴三省等人,用略显沙哑却异常平静的语气开口,说了自“醒来”后的第二句有意义的话:
“它暂时动不了。此地不宜久留,入口,在那边。”
他伸手指向了山谷岩壁下一个被藤蔓遮掩、极其隐蔽的裂缝,正是原着中描述的七星鲁王宫入口。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尤其是没有与张起灵那审视的目光对视,而是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和虚弱,率先一步,踉跄着却坚定地,朝着那个幽深如同巨兽咽喉的裂缝走去。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得很长,竟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与神秘。
身后,是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到了极点的目光。
王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碰了碰身边的吴邪,声音干涩得厉害:“天、天真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刚才那小子他他手指头那么一比划血尸就飞了?”
吴邪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林辰的背影,又看了看岩壁上那道恐怖的“剑痕”和暂时无法动弹的血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小哥身上。
他看到,小哥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叫林辰的年轻人。那眼神,是吴邪从未在小哥脸上看到过的极致凝重。
吴三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到底是老江湖,瞬间做出了决断。不管这小子是神是鬼,目前看来至少是帮了他们,而且他似乎知道很多秘密。
“潘子,警戒!胖子,扶一下受伤的兄弟!小哥,吴邪,我们跟上!”吴三省当机立断,“先进去再说!”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所有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新的、更加浓重的迷雾。
这个突然出现,看似柔弱,却能在弹指间重创恐怖血尸的“林辰”,究竟是谁?
他加入这支队伍,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此刻,走在前面的林辰,感受着身后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尤其是那道冰冷锐利、彷彿能看透一切的视线,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刚才的举动,虽然暂时震慑住了他们,解决了血尸的危机,但也将自己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更大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冰冷地响起:
【表现评价:c-(勉强引动力量,对身体造成严重负荷,扮演浮于表面)。。解锁基础信息:扮演契合度提升途径包括:深度冥想契合角色本质、在危机中运用角色能力、获取与角色相关的‘信物’或‘场景’加持。】
【当前状态:严重内伤,极度虚弱。请尽快寻找安全地点调息。】
林辰心中苦笑。的契合度,严重内伤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啊。
他看了一眼那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裂缝,咬了咬牙,迈步踏入黑暗之中。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