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洞府内,方浪指尖数过一枚枚灵石,仔细清点。
“哎,真够难的……这点进项,连万老头的欠帐都抵不上。”
离岛前并未积攒多少符录,此番所得不过十馀灵石。
他轻叹一声,将灵石收入储物袋。再数也不会多出半块,徒增烦扰而已。
随后方浪架起小锅,开始煮饭。
今日主食乃是一尾胖头鲤,此鱼体态圆润、头大肥硕,故得此名,位列一阶下品,耗去他两枚灵石。
三月前他曾尝试以法力冲刷丹毒,后来因住进万府,为免法力虚耗,便暂且搁置。今日正好借此灵鱼,试试丹毒残馀几何。
他祭出弯月刀剖开鱼腹,剔除内脏。
心念一转,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将其丢进豢养万寿龟的水池。片刻后,但见那龟慢吞吞挪近。
“还不挑食,倒省心。”方浪低语一句,继续刮鳞去皮。
初尝青鳞鱼时他还曾收集过这些,后来才知除了充当肥料外别无他用。可惜岛上并无灵田,留之也是无用。
锅中渐沸,方浪又取出香料佐料等辅材投入,这些都是从万府带回。储物袋虽不能存活物,但死物放入再取出仍如当初,比之冰窖还好用。
“嗝!”
放下碗筷,方浪打了个饱嗝,随即盘膝运功消化体内灵力。
约一个时辰后睁眼,喃喃道:“恩,约莫炼化了一半灵力……看来丹毒尚未除尽,可惜眼下须专心制符。”
随着法力渐长,他反不如阴山坊市时那般悠闲。
制符、恢复法力已耗去大半精力,着实抽不出空清理丹毒。
但若不靠丹药只凭苦修,简直是万寿龟转世,怕十年都难突破炼气六层,宛若陷入死循环,好在他时间多,倒也耗得起。
……
数日后,方浪正在洞中绘符,忽闻洞外脚步声响。
他微一侧目,馀光瞥见一道身影停在外面。
正值绘符关键,无暇他顾,只得扬声道:“万道友稍待,待我绘完此符!”
手下略一加速,法力顺笔锋注入符纸。半盏茶后,一张崭新的金蛇缠绕符成功制成。
“道友好本事!”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
方浪愕然回首,却见岛上一位执事正负手立于洞外:“王老?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负责收取岛民例钱兼调解蛤蟆滩纠纷的王执事,方浪与之打过数次交道。
方浪连忙快步迎上,将对方请进洞内。
四下环顾,赶忙生火烧水,又取出珍藏的碧涧香,为对方沏上一杯。
“呵呵,方道友不必张罗。”王执事见方浪忙前忙后,含笑摆手。
“让执事见笑了!寒舍简陋,唯这茶尚可入口。无论何事,您先尝过再说!”
方浪抱拳笑道,心下却暗自猜测对方来意。
‘不对啊,数日前登岛便缴过例钱了……莫非是来找我买符录?’
想来想去,似乎只此一种可能,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热情劝茶。
王执事推却不过,只得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滚烫茶汤入喉,王执事不由一怔:“好茶……”他停顿片刻,似在回味,“此茶灵气虽稍欠,却带一股山野清气,应是产于深岭。”
“王老好眼力!”方浪由衷赞道。此举倒非虚言奉承。万事通也曾尝过,却全然说不出此中门道。
方浪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这才不疾不徐问道:“不知王老此来所为何事?”
王执事将馀茶一饮而尽,笑道:“岛主想见你,老夫只是来跑个腿。”
“啊!”方浪惊呼起身,“王老您……还请速带晚辈前往,莫让岛主久等。”
他一副徨恐模样,逗得王执事哈哈大笑:“无妨,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方浪跟在王执事身后,眉头微蹙又迅速舒展,哪还有方才惊慌之态。想起卢冬阳其人,暗叹一声。
‘也不知是福是祸……’
岛主府。
不似方浪想象中奢华,唯觉灵气较岛上浓郁不少,偶见几个仆役往来。
方浪在一处偏厅见到了卢冬阳,对方一袭蓝锦长衣,长发披肩,正捧着一卷书册细读。
王执事上前一步低声道:“岛主,人带到了。”
卢冬阳这才抬眼,将书册置于案上,目光投来:“有劳王执事了,你先回去歇息吧。”王执事躬身告退。
方浪略有些不安地立于门内,卢冬阳语气温和,令人如沐春风:“道友不必拘礼,坐下说话便是。”
方浪一丝不苟地行了个揖礼:“散修方浪,见过卢岛主。若有差遣,但请吩咐!”
路上他便揣测对方意图,无非是看中自家制符手艺,他也唯此堪堪拿得出手。
“听王掌柜说,道友正在寻化解丹毒之法?”卢冬阳切入主题。
“正是。”方浪心中一动,应声道。
见方浪承认,卢冬阳轻笑一声:“我倒是还知一法,道友可愿一听?”
方浪沉吟片刻道:“不知在下需付出什么?”
心下暗叹,此事他本可慢慢冲刷,若是显得毫不关心,反惹人生疑。
“呵呵,倒也无需什么。只是欲邀道友正式添加我龟背岛,不仅此法可免费相告,日后岛民例钱皆免,另有多项福利……”
卢冬阳毫不客气地道出条件,近来龟背岛声威渐起,人手却有些跟不上了。
方浪虽修为不高,但一手金系符录尚可入他眼。
金系攻伐之力仅次于火系,而在这湖上,火系威能大减,金系符录自然更加实用。
方浪面露难色:“在下实在不善斗法……”
“哈哈,道友多虑了。本座看中的是你的制符之能,岂会让你出海搏杀?”
卢冬阳大笑数声,出言解释。
“既然如此……便依岛主所言,方某愿添加龟背岛。”方浪沉吟片刻,点头应下。
实则自王执事找上门那刻起,他便已别无选择。
上位者一旦对下位者和颜悦色,多半意味着麻烦将至,尤其在这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
何况以卢冬阳行事作风,一旦开口,岂容他人忤逆。
“哈哈,小友当真爽快!”卢冬阳眉角一扬,称呼也随之亲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