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是老粉群里发来的99+消息轰炸,以及温姐最新的消息。
【编辑-温水:可颂宝!你看了没,那个打卡的热搜热度巨高啊!有人扒出来说那个图是你画的?还有一个事儿你绝对猜不着,买下那栋楼的】
楚颂盯着屏幕上被遮挡住未显示完的文字,再抬头时,刚才出现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好意思哈,今天我们这边还是试营业,甜品已经发完了,请大家明天再光顾哈~”
店内的工作人员开始驱散围观人群,玻璃幕墙上的画被白色幕布缓缓遮盖,小蛋糕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褶皱里,仙君眼角的泪痣像滴在宣纸上的墨,在楚颂眼中晕开一片暗红。
人群渐渐散去,楚颂却站在原地没动,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身后突然传来甜品店女店员的声音:“先生,您还要在这儿看一会儿吗?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了。”
他指着被盖上的幕墙:“我给你们店里打过电话,这幅画,我是原作者。”
店员说了声“不好意思”,转身去请示,让楚颂在楼下先坐一会儿。
少顷,店员没有回来,倒是等来了店长,很年轻,高高帅帅的,手里抱着个纸袋,袋子上印着应该是新店的logo:一只衔着可颂戴着猫耳的奶油小蛋糕。
和墙上的那幅画很像。
“这个给您,”店长递过纸袋,“我们老板有些急事出门了,这是他给的。”
男生笑起来很灿烂:“老板说这是单独给‘奶油可颂’太太的赔礼,另外,关于这幅画,无论您想要多少赔偿随便提,我们可以买断,他会单独再联系您。”
买断?随便提?真是好一个财大气粗啊!
人都不知道什么样,还想买断他的作品?
纸袋里躺着盒马卡龙,包装得很精致漂亮,不过,是他高中的时候才爱吃的,一种过于甜的食物。
楚颂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连那个老板的人都没正经见到,对方只是送了一盒甜点给他,就把他哄骗回家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至于看到那个人,他应该是眼花了吧。
空调出风口的嗡鸣不知何时停了,午后的阳光安静地铺在键盘上。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小绿江后台,新建文档的标签里,“现实题材”四个字在光标旁晃啊晃,晃得他心烦。
楚颂拆开马卡龙包装盒,粉色的糖霜沾在指尖,太甜了,甜得发苦。
手机“当啷”一声响,他把盒子放在一边,拿出手机,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好吃吗,我亲手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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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下停车场的温度很冷,夏天里也依然像冰窖。
段怀英的车停在最角落的阴影里,他探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眼角的泪痣,和曾经楚颂眼角的那颗手感不一样,没有那一点点的小凸起。
他皱眉,衬衫袖口处沾着咖啡渍,更是看得人心烦。
“段总,需要去处理一下衣服吗?”
司机老万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语气小心翼翼。
这四年跟着段怀英在国,他比谁都清楚这位爷的强迫症和洁癖——文件摆放不规整,在桌上的角度偏差一点都会让人重排;如果衬衫袖口沾到一点咖啡渍,就必须换掉整套西装。
用京城他那些叔叔伯伯的话来讲,这孩子,毛病一堆,狗怂脾气。
可这话他是不敢讲的,也不是他能讲的。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闭了闭眼,从车载纸巾盒里抽出湿巾,拇指和食指捏着两角,擦拭着咖啡渍。
棉柔巾划过面料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直到布料恢复平整,看不太出来,才淡淡地开口:“不用,走吧,去老宅。”
他说的是去,而不是回。
那算不上是他的家。
他没有家。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车流,段怀英的手机屏幕上正自动播放着甜颂拍照打卡送甜品的热搜回放。
路人拍摄的画面里楚颂趴在玻璃上的侧脸有点模糊,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乱的,右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在阳光下像颗黑色的碎钻,和他记忆里十七岁那个趴在课桌上的楚颂重合了。
那时候楚颂就总爱把下巴搁在他的练习册和书上,偶尔手上粘上的奶油会把他的书本蹭得满页都是,每次这时候他会强词夺理地说:“这样你的习题册就有甜味儿了呀,你得谢谢我。”
“老万,等下到了你给万宁打电话,让他找职业公关把那条热搜压下去。”
段怀英咔哒一声按掉屏幕,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规律的节奏,这是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的习惯,敲击频率甚至能够精准地永远保持在每分钟六十次。
像是机器人。
他补充道:“重点是,别让他们扒到那幅图的原作者是谁。”
老万应了声,心里直犯嘀咕,他们家这位爷这趟回国变得格外奇怪。
四年前,在国连电梯里有人打喷嚏都会立刻屏住呼吸回家就要洗澡,今天却能容忍衬衫上沾着咖啡渍;以前连文件柜标签歪了都要亲自贴正,现在却包下整栋楼搞什么甜品店,还把那样的一幅画搬到玻璃幕墙上。
那幅画,根本不对称,按照他以前的习惯,甚至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浑身难受。
最离谱的是那颗“泪痣”。
上周在纹身店,段怀英盯着不过就是第一个圆点的设计图看了整整半小时,又对着自己的脸找位置找了十分钟,活像是在做什么精密人体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