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轩闯入了一片阴气森然的峡谷地带。
“哭魂涧……”
他脑中闪过这个地名,却并未在意。
凡人口中的绝地,对他这等元婴真君而言,与后花园并无区别。
然而,在他踏入峡谷范围的瞬间,他全身的法力猛然一滞!
不对劲!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的厌恶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入侵肌体的病毒。
而这片天地,就是正在全力发动攻击,要将他彻底清除的免疫系统!
周围的天地灵气不再温和,反而变得狂暴,充满了尖锐的恶意。
它们化作无形的钢针,一根根攒刺着他布满裂痕的元婴,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脚下的大地在拒绝他的脚步。
头顶的天空在排斥他的存在。
吹拂的山风,流淌的溪水……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在厌恶他,憎恨他,恨不得将他碾成齑粉。
他就是此世不容的污秽!
“怎么回事?!”
花之轩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元婴修士,与天地交感,本该是天地的宠儿。
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
这种被天地厌弃的孤绝与恐惧,远比双目失明、元婴受创更让他绝望!
“阵法!是惊天大阵!”
他瞬间醒悟。
必然是那个暗算他的老怪物,在此地布下了篡改一方天地的恐怖大阵!
他就在这里!
花之轩想逃,神念扫过,却发现周遭空间早已被扭曲成一座巨大的迷宫,他根本找不到出路。
“混帐!给本座滚出来!”
他疯狂地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峡谷中激起层层回音,引来的却是更加凄厉的,如同万鬼同哭的阴风。
他强行压下神魂中的战栗,循着峡谷深处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戒备着向前摸索。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藏头露尾的东西,在装神弄鬼!
穿过怪石嶙峋的乱石林,绕过淌着黑色毒液的溪流,他终于看到了那能量波动的源头。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峡谷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无比怪异的身影,正在跳着一种无比怪异的舞蹈。
那人身披兽皮羽衣,原始而粗犷。
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血红的颜色,仿佛刚刚饮过鲜血。
他的舞姿狂野奔放,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感。
一踏,山石为之震颤。
一扭,阴风为之呼啸。
每一个动作,都与这片天地的脉搏完美共鸣。
随着他的舞蹈,周遭那些充满恶意的天地之力愈发活跃,它们欢呼着,雀跃着,环绕着那个身影,仿佛在朝拜着它们唯一的君王。
花之轩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跳大神?
他堂堂幻心宗元婴长老,被歹毒的诅咒折磨得半死不活,又被困在这鬼地方。
结果,始作俑者,竟然在自己面前……跳舞?
一股无法形容的荒谬感与被戏耍的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智。
“装神弄鬼!”
他发出了一声震碎山石的怒吼。
他不管了!
他要把眼前这个疯子,连同这片该死的峡谷,全部轰成碎片!
……
戴着面具的,自然是李牧歌。
他跳的,也并非舞蹈,而是源自上古巫门的祭天之舞——傩!
此乃与天地沟通,借用天地伟力的无上秘术。
寻常修士,连其门坎都无法窥见。
但李牧歌不同,他有重瞳,可洞悉万物本源,解析天地法则。他更有《太乙青莲经》这等海纳百川,熔炼万法的无上根基。
之前在狐妖红九的小世界他以筑基修为就能帮助红久。
此刻,他正通过这古老的傩舞,与哭魂涧这片天地的“意志”,进行最深层次的交流。
这,才是他整个计划最内核,最疯狂的一环!
他要借的,不是法宝,不是丹药,而是这方圆数千里的……天地之力!
让整个哭魂涧,成为他最强大的盟友,成为绞杀花之轩最锋利的一把刀!
哭魂涧的“意志”,回应了他。
这片被上古怨气浸染了无数岁月,充满了负面能量的土地,本能地厌恶着花之轩那充满生机与法则气息的元婴。
在李牧歌的引导下,这种厌恶,被无限放大,化作了不共戴天的敌意!
当李牧歌感到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攀至顶峰时,他知道,猎物,上钩了。
一股狂暴的,属于元婴修士的能量波动,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悍然袭来。
但他没有躲。
他只是停下了舞蹈,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血色恶鬼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清俊,却又冰冷得不似凡人的脸。
“花之轩。”
他的声音响彻峡谷,一字一句,都象是惊雷,在花之轩的神魂中炸响。
“你终于来了。”
当花之轩“看”到那张脸时,他仅存的独眼中,怨毒与杀意瞬间沸腾到了极致。
“李牧歌!果然是你!”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老怪物,竟是眼前这个骨龄恐怕都不到百岁的年轻人!
“你,很好!”
花之轩怒极反笑,面容扭曲。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区区金丹,到底有什么本事,敢算计我元婴真君!”
他已懒得去想其中关窍。
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小子!用最痛苦,最残忍的方式!
他抬起手,残存的元婴法力疯狂咆哮,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粉色手掌。
那手掌由无数桃花瓣组成,带着甜腻的香气与致命的杀机,对着李牧歌当头拍下!
幻心宗镇派绝学——葬花掌!
此掌,足以将一座山峰拍成齑粉!
然而,李牧歌望着那毁天灭地的巨掌,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在你自己的坟墓里,就不要这么聒噪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整个哭魂涧,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