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看看眼前这个八路军长官,眼神清澈,豪气干云。
再看看他身后那些战士,一个个虽然衣衫朴素,
但精神头十足,那股子精气神,是装不出来的。
这才是真正的抗日队伍!
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长官!”
梁胜武再次立正,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只要能打小日子,我们这条命就是您的!”
“我们加入!”
他身后的弟兄们见连长都表态了,也纷纷挺起胸膛。
“我们愿意加入!”
“跟着长官打鬼子!”
“好!”
李云龙放声大笑,上前又重重拍了拍梁胜武的肩膀。
“爽快!都是带把的爷们!”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新一团的人了!”
他扭头对张大彪喊道。
“大彪!”
“带咱们的新弟兄去换身衣服,领装备!
再让炊事班弄点热乎的饭菜,整几斤地瓜烧,给弟兄们暖暖身子,去去晦气!”
“是!”
张大彪响亮地应了一声,笑着走过来。
“兄弟们,跟我来吧!欢迎加入咱们新一团大家庭!”
梁胜武等人,跟着张大彪往山坡上走。
李云龙背着手,迈着西方步,也跟了上去。
可刚走没多远,梁胜武和他的手下们,就集体停下了脚步。
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两坨盖着伪装网的庞然大物。
那轮廓那履带那炮管
梁胜武使劲揉了揉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是是坦克?”
一个他的部下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好像还是小日子的九七式”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和日军作战的士兵来说,这种铁王八简首是噩梦。
现在,这个噩梦居然出现在了八路军的营地里?
李云龙看着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嘴上却故作平淡。
“怎么了?没见过?”
梁胜武猛地回头,看向李云龙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团团长!这这是咱们缴获的?”
“那是!”
李云龙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围着坦克踱了两步。
“前两天,老子顺手端了小日子的坂田联队和另外一个什么狗屁联队。”
“就这两辆铁王八,还是老子挑剩下的,其余的都炸了。”
轰!
李云龙的话,在梁胜武的脑子里炸开。
端了两个联队?
两个联队!
那可是五六千鬼子!
还缴获了坦克?
这这是什么神仙部队?
他之前所在的史右三那个师,满编的时候,见到一个日军大队都得绕着走。
可眼前这位李团长,张口就是端了两个联队,语气轻松得像是去村口买了二斤白菜。
梁胜武心神剧震。
他再看看周围那些精神抖擞的八路军战士,看看他们身上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十个兄弟,今天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这才是打鬼子的部队!
这才是军人该待的地方!
一股热血首冲头顶,梁胜武的眼睛都红了。
能跟着这样的部队打鬼子,死也值了!
新一团的临时驻地里,一片欢腾。
梁胜武和他的骑兵连残部换上了八路军的灰色军装,
虽然不太合身,但每个人都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
部队刚刚安顿下来,一名通讯兵就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团长!政委!旅部急电!”
李云龙和刚从外面回来的梁锐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
两人快步走进简陋的指挥部。
电报的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
梁锐拿着电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李,情况不妙。”
“昕口战役结束了,我方主动放弃阵地。”
“泰原也失守了。”
李云龙一把夺过电报,上面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娘的!”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缸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么快!”
梁锐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这次会战,我们总共投入了二十三个师,近二十三万兵力。”
“付出了超过十万人的伤亡。”
“十万”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十万条人命,十万个家庭,就这么没了。
“战果呢?”
他咬着牙问。
“歼灭日军三万七千余人,伪军两万余人。”
梁锐补充道。
“虽然我们撤了,但也狠狠打击了小日子的嚣张气焰,
为平汉线沿线的抗日力量保存了实力,争取了时间。”
电报的后半部分,是关于三八六旅的。
“旅部发来嘉奖,说咱们旅在这次反攻中表现出色,
尤其是咱们新一团,战果斐然,比预计中多歼灭了近七千敌军,上级首长点名表扬。”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李云龙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知道,这多出来的战果,多半是自己那个宝贝闺女李初禾的功劳。
可再大的功劳,也改变不了战败撤退的现实。
果然,梁锐说出了电报的最后一部分内容。
“上级命令,为进行持久抗战,保存有生力量,我方部队全线南撤。”
“我们新一团,必须立刻放弃现有根据地,向晋西南的太行山区域转移。”
“什么?”
李云龙猛地抬起头,怒火中烧。
“又要撤?”
“老子这根据地刚拉扯起来,人心刚稳住,说撤就撤?”
“那初禾丫头好不容易搞起来的那个炼铁炉子,
还有那个能造子弹的小兵工厂,怎么办?那可都是宝贝疙瘩!”
梁锐的脸上也满是痛心。
“命令上说,所有带不走的设备、物资,就地销毁。”
“绝不能留给小日子一针一线!”
“放屁!”
李云龙彻底炸了,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
“老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凭什么要自己毁了?我不服!”
他冲到门口,看着根据地里来来往往的战士和百姓,看着远处山坳里冒出的那缕黑烟。
那是李初禾的小工厂。
一想到那些心血要付之一炬,李云龙的心就在滴血。
打了胜仗,却要像丧家之犬一样撤退。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三天后。
晋西南,太行山深处。
新一团的临时驻地里,弥漫着压抑又顽固的气息。
打了胜仗却要背井离乡,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憋屈。
战士们还好,服从命令是天职。
但那些跟着部队迁徙过来的百姓,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对未来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