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挺全新的捷克式不对,是比捷克式还好的五六式!
她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口气,就跟给孔捷八个红薯一样轻松!”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玩意儿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材料足够,她想造多少就能造多少!”
话筒那头,长久的沉默。
旅长能听见副总指挥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
副总指挥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陈。”
“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做得对,这个李初禾,我们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了。”
“老总,我还有个想法!”
旅长压抑着激动,语速飞快地补充道。
“静元县那边,不是有个小鬼子占着的铁矿吗?”
“咱们想办法把它给端了!”
“有了铁,有了原材料,再把初禾同志送到后方,给她建个兵工厂!”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只要材料跟得上,
那丫头一年一年给咱们造出近两百挺新机枪,绝对不成问题!”
电话那头,副总指挥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近两百挺!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足以将整个八路军最精锐的几个主力团,全部换装一遍!
到时候,部队的火力将提升到一个何等恐怖的层次?
副总指挥不敢想象。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也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最终,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老陈,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好。”
“但是!”
“这件事,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这样吧,两天后,我亲自派一个检查团去你那。”
“让他们去独立团,亲眼看一看,亲手试一试那所谓的五六式轻机枪。”
“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说”
副总指挥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
“我亲自下令!派一个营的精锐兵力,把李初禾同志,
安然无恙地护送到总部!”
“是!”
旅长挺首了腰杆,大声应道。
夜。
独立团驻地,李云龙的房间里。
昏黄的油灯下,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摆在地上。
李云龙,这个在战场上杀得小鬼子闻风丧胆的团一营长,
此刻正一脸不情愿地蹲在地上。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握住一只白嫩小巧的脚丫,放进水里。
“嘶烫!”
李初禾吐了吐舌头,小脚丫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烫什么烫!”
李云龙没好气地嘟囔着。
“你老子我皮糙肉厚,都觉得水温刚刚好,你个细皮嫩肉的还嫌烫?”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往盆里兑了点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度,
才重新把那只小脚放进去。
李初禾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脚丫在温水里轻轻晃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给自己洗脚的男人,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意。
“老李。”
“嗯?”
李云龙头也不抬地应着,手上搓洗的动作却很轻柔。
“你答应旅长叔叔的事儿,还算数不?”
李初禾慢悠悠地问道。
“啥事儿?”
李云龙一愣,抬起头,满脸疑惑。
“我答应他老陈的事儿多了去了,你指哪一件?”
“当大马啊。”
李初禾笑嘻嘻地提醒道。
“你说要给我当大马,让我骑的。”
“”
李云龙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个小兔崽子!”
“你还敢提这事儿!”
“你是不是给你旅长叔叔告黑状了?!”
李云龙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今天旅长那个老陈过来,
又是夸丫头,又是敲打自己,还非逼着自己立下什么“军令状”。
敢情根子在这呢!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学会摇人了!
“我哪有告黑状!”
李初禾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我就是跟旅长叔叔说,你对我可好了,还答应给我当大马呢。”
“你”
李云龙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还不叫告黑状?
这简首是当面递刀子啊!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脚丫,站起身,顺手就从腰间抽出了那根武装带。
“反了你了!”
“小丫头片子,几天不收拾你,你还想爬到老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看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李云龙拎着皮带,恶狠狠地吼道。
李初禾见状,光着脚丫从盆里跳了出来,在屋里上蹿下跳。
“你赖皮!”
“你说话不算话!”
“堂堂独立团的李大营长,竟然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你来呀!你来抓我呀!抓到我就让你打!”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李云龙气喘吁吁地追,李初禾则灵活地像只小泥鳅,绕着桌子椅子跟他兜圈子。
屋外的墙根下。
一群战士脑袋挨着脑袋,像一排地鼠,偷偷摸摸地听着墙角。
“听见没?听见没?”
“团长吼起来了!好像还抽皮带了!”
一个战士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
“我就说嘛!团长怎么可能真给一个小丫头当马骑!这下要挨揍了吧!”
“嘿嘿,我押了五发子弹,赌团长肯定要抽小姐屁股,看来是赢定了!”
人群中,超过八成的人都押了李云龙赢。
毕竟,这可是李云龙啊!
整个晋西北谁不知道他的驴脾气?
别说是个半路捡来的闺女,就是亲爹来了,惹毛了他照样敢顶牛!
然而,王喜奎和王承柱却不这么认为。
“那可不一定。”
王喜奎竖着耳朵,仔细分辨着屋里的动静。
“你们是没见过初禾小姐的手段。”
“我跟柱子兄,可是押了咱们的全部家当,赌初禾小姐能把团长给驯服了!”
王承柱在一旁用力点头。
“对!我赌团长今天这‘大马’,是当定了!”
“切,吹牛吧你们!”
众人一脸不信。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追打声和叫骂声,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安静。
“嘘!都别吵吵!”
王喜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听!”
“咋没声了?”
一个战士小声嘀咕。
“难道己经打完了?”
“不能吧?这么快?”
所有人都伸长了耳朵,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动静。
墙根下的一排“地鼠”们,一个个把耳朵贴得更紧了。
突然。
“咯咯咯”
一阵清脆又带着点挑衅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是李初禾的声音!
“李大团长,你没吃饭吗?”
“怎么追个人都追不上呀?”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