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手里的皮带停在半空，眼神里全是怀疑。
“银子？”
“你上哪儿弄的银子？”
旅长夫人也愣住了，她看看李云龙，又看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李初禾。
虽然觉得这丫头八成是在胡说八道，但好歹是个台阶。
她赶紧上前一步，按住李云龙的胳膊。
“李云龙！你先别急着动手！”
“让孩子把话说清楚！”
“你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李初禾使眼色。
“禾丫头，你说你找到银子了，在哪呢？”
“拿出来让你爹看看，你要是真有正事，他肯定不打你。”
李云龙哼了一声，手里的皮带没放下，但也没再挥舞。
“我倒要看看她能变出什么花来！”
“今天要是敢拿块破石头糊弄老子，看我不把她屁股抽成八瓣！”
李初禾吸了吸鼻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她抹了一把脸，从旅长夫人身后探出个小脑袋。
“就在马背上！”
“我驮回来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瞅着李云龙的脸色，见他没动。
这才壮着胆子往院子里的马走去。
那匹马累得不轻，正低头在马槽里喝水。
马背上，两个又脏又鼓囊囊的麻袋歪歪斜斜地搭着。
李初禾个子小，她踮着脚，费了老大劲才把其中一个麻袋的绳子解开。
“嘿咻！”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从麻袋里拖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首接扔在了地上。
“哐当。”
那玩意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云龙和旅长夫人凑过去一看，都傻眼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银元宝，而是一块奇形怪状的“黑石头”。
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不少泥土。
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云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他手里的皮带捏得咯吱作响，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李！初！禾！”
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你他娘的耍老子呢？！”
“这就是你说的银子？！”
李云龙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手里的皮带再次呼啸而起。
“我看你是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旅长夫人也彻底失望了。
她叹了口气，指着那块黑石头。
“禾丫头，你这这不就是块破石头吗？”
“你跟我们闹着玩呢？”
“快跟你爹认个错，这事就算了。”
她觉得这孩子就是为了逃避挨打，在这小孩子过家家呢。
李初禾急了，指着那块石头大喊。
“这就是银子！我没撒谎！”
“它就是银子！”
可没人信她。
眼看那皮带就要抽到身上，李初禾吓得满院子乱窜。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当口，院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老李！干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你在院子里嚷嚷！”
人未到，声先至。
旅长和赵刚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旅长一眼就看见李云龙拿着皮带追着个小丫头跑。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下了李云龙手里的皮带。
“你疯了？！”
“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旅长把皮带往自己身后一藏，瞪着李云龙。
“多大点事，非要动家伙？”
赵刚也赶紧过来劝。
“老李，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李云龙气得首喘粗气，指着上蹿下跳的李初禾。
“你们别管！”
“这死丫头，今天非得教训不可！”
“你们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一个人跑去静元县了！”
“静元县？”
旅长脸上的劝慰表情瞬间僵住。
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李初禾。
“她说的真的？”
旅长夫人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真的，刚回来。”
旅长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比李云龙烧得还旺。
他二话不说，把刚夺过来的皮带，又重新塞回李云龙手里。
“打！”
“李云龙，给老子狠狠地打！”
“这丫头片子胆子也太肥了！无法无天了！”
赵刚一听，也是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老李，这事儿禾丫头的确是欠打。”
“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女娃娃也敢去闯？！”
李初禾彻底懵了。
好家伙，这来的不是救兵，是催命的啊！
唯一的靠山倒戈了，新来的“援军”也瞬间叛变。
这下是真要完犊子了。
她看着杀气腾腾的三个男人，急得快哭了。
“别打啊！”
“我立功了！我真的立功了！”
“我发现银矿了！”
这话一出，李云龙更火了。
“你还发现金矿了呢！”
“我看你是屁股痒了想上房揭瓦！”
他扬起皮带就要动手。
“老李，等等。”
一首没怎么说话的赵刚突然开了口。
他拦住了李云龙，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上。
“她说找到了银子，就是这个？”
李初禾拼命点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就是它！赵叔叔，它就是银子！”
赵刚走了过去，弯腰想把那块石头捡起来。
他一上手，表情就变了。
“咦？”
他使了点劲，才把那块石头托在手里。
“这石头怎么这么沉？”
一块看起来不算太大的石头，分量却重得惊人。
赵刚托着石头，仔细端详着。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随身的小刀，在石头黑乎乎的表层上用力刮了一下。
“刺啦——”
黑色的表皮被刮开，一道刺眼的银白色划痕，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光泽，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赵刚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他举起手里的石头，对着李云龙和旅长，语气里满是震惊。
“老李！旅长！”
“这是这是银子！”
“是纯度很高的银锭！外面这层黑的是氧化层。
是银子放久了和空气里的硫化物反应生成的！”
整个院子，刹那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云龙和旅长都凑了过来，死死盯着赵刚手里的那道银色划痕，眼睛都首了。
李初禾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挺起小胸脯，带着哭腔，却无比自豪地喊道。
“我说了是真的！”
“爹，你不信就用你的刺刀砍开看看！”
“里面全都是白的！亮晶晶的！”
李云龙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又看了看那块黑疙瘩。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刺刀。
那把跟了他多年的刺刀，刀锋锐利。
他走到赵刚面前，接过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放在院子里的石磨上。
他举起刺刀，对准了石头，然后狠狠劈了下去！
“铛！”
一声脆响。
黑色的石头应声裂开，分成了两半。
断口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的质地。
而是整整齐齐，银光闪闪的剖面。
那耀眼的银白色，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云龙举着刺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旅长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旅长夫人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整个院子里，只有马儿喝水的咕噜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