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天地四极(1 / 1)

对于如何从饕餮、金翅大鹏、相柳这三大对人族敌意深重的妖族王族手中谋得生命古树枝干,秦天一时也未有万全之策。强攻不可取,交易无门路,此事尚需等待合适的契机与周密的谋划。

既然暂时无计可施,秦天便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他想起之前为探寻始皇踪迹曾匆匆一瞥东海,却未曾深入。古籍有载,此界乃一广袤无垠之平面,有西方极地,然西极究竟是何等光景,是否真如传说般是世界的边界与尽头?这份好奇,一首萦绕在他心头。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向东而行,一探究竟,或许途中还能另有机缘。

心意既定,秦天便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难以察觉的流光,掠过蓬莱仙岛,继续向东疾驰。

最初的数十万里海域,尚能看到零星的海岛,感受到些许妖族活动留下的微弱气息。但越过某个无形的界限后,眼前便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仿佛永恒不变的蔚蓝。

无尽东海!

这里己是妖族活动范围的边缘,再往东,便是连妖族也极少踏足的真正“无尽”之域。海水深邃,望不见底,天空高远,唯有日月星辰轮流照耀。偶尔能见到庞大的鱼群如乌云般掠过,或是有如山岳般的巨鲸浮出海面,喷出冲天的水柱,但那都只是遵循着古老本能的海兽,灵智未开,与妖族迥异。

秦天收敛了自身绝大部分气息,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融入这片浩瀚的天地。他见到了大自然的壮阔与残酷。一场席卷数万里的风暴,雷电如龙,巨浪滔天,足以轻易撕碎法相境修士的护体罡气。他也目睹了深海之中,圣境级别的恐怖海妖捕食的场面——那是一头形似巨鼇,却生有九颗狰狞头颅的未知存在,仅仅是浮出海面,其庞大的身躯便遮蔽了方圆千里的阳光,九张巨口同时张开,产生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刹那间,数千里海域内的所有生灵,无论大小,连同海水都被卷入其腹中,那片海域瞬间化为死寂的真空,许久才被周围的海水重新填满。

这等天地伟力与蛮荒景象,让秦天心中亦生感慨。个体之力,哪怕强如圣人,在这无垠的天地与悠久的时光面前,依旧显得渺小。这也更坚定了他追求更高境界、超脱于此的决心。

他继续向东,不知飞遁了多远。周围的灵气开始变得稀薄而混乱,天地规则似乎也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海水不再是纯粹的蓝,时而呈现出诡异的墨色或五彩斑斓的油彩状,那是不同属性的原始能量在水体中交织、冲突的结果。天空中的云彩也变得光怪陆离,有时如同凝固的火焰,有时又像是破碎的镜面,折射出扭曲的光线。

在这里,连那些仅凭本能活动的强大海兽也几乎绝迹,生命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一种永恒的孤寂与苍茫感笼罩着一切。

秦天感觉到,空间的“密度”似乎在增加,飞遁所需消耗的法力远超平常,甚至神念的探查范围也被极大地压缩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壁垒,正在前方等待着。

他不断提升速度,撕裂越来越粘稠的空间,终于,在某一刻,他冲破了某种界限。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自信圣境无敌的人,也不由得心神一震。

天地之极!

前方,己无路。

并非传统的悬崖或壁障,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边界”。海水依旧在流淌,但到了前方极远之处,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化作一片混沌虚无。那不是黑暗,而是一种失去了所有色彩、所有形态、所有概念的“无”。向上望,天幕也在此戛然而止,星辰隐去,日月无踪,只有同样混沌的虚无向上延伸,与下方的“虚无”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面巨大无比、隔绝一切的“墙壁”。

这面“墙壁”并非静止。它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表面不时泛起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但那涟漪所过之处,并非空间的波动,而是更本质的、法则的扭曲与湮灭。偶尔会有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从“墙壁”中渗出,那可能是某个破碎世界的残影,也可能是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剪影,甫一出现,便迅速消散在秦天所在的这边“正常”天地间,被规则同化或排斥。

一种宏大、古老、死寂、令人敬畏而又心生渺小之感扑面而来。站在这“世界尽头”,方能真切体会到自身所在天地,或许真的只是无垠混沌中的一座“孤岛”。

秦天尝试将神念向前探去,然而,神念在触及那片混沌虚无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分解,连一丝反馈都无法传回。他甚至有种感觉,若非此界天地规则在边界处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那混沌虚无恐怕早己侵蚀进来,将一切都归于终极的“无”。

“这便是世界的边缘吗?古籍所言非虚。”秦天喃喃自语。他仔细观察着那混沌的边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那并非单纯的毁灭之力,更像是一种万物归墟、法则崩坏的终末景象。

他沿着这混沌边界飞行了一段距离,景象大抵相同。在这绝对的“无”面前,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然而,就在他准备暂时放弃,折返而归之时,他体内那初步炼化的先天阴阳二气,以及他对五太法则,尤其是“太易之变”和“太极之化”的感悟,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却又与这混沌背景几乎融为一体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混沌深处,而是来自于边界“墙壁”与正常天地规则相互摩擦、湮灭、又偶尔“生成”的极其细微的缝隙地带。

秦天屏息凝神,将先天道体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双眸之中道纹流转,仿佛要窥破这世间最本源的奥秘。他死死锁定那片区域,只见在混沌边界的涟漪荡漾间,偶尔会有一些比尘埃还要细微无数倍、闪烁着难以形容色泽的晶莹光点,在规则碰撞的刹那被“挤压”出来,如同昙花一现,便欲消散。

“这是”秦天心脏猛地一跳。他从未见过此种物质,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不可察,却凌驾于他所知大多数法则之上的、关于“流逝”、“沉淀”、“恒定”与“变量”的道韵,让他瞬间想到了传说中的——光阴沙!

据说,在时光长河与物质世界的交界处,或在宇宙生灭、规则碰撞最为激烈之地,时间的法则会以极其偶然的方式具现化,沉淀为实质的沙砾,这便是光阴沙!它并非操控时间,而是时间法则的碎片结晶!

此物,正是他炼制“阴阳生死图”所需的最后几种核心辅材之一!图中蕴含生死轮转,若无时光之力参与,其“轮转”便少了最根本的推动与韵律。光阴沙,正是赋予其时光变量的关键!

秦天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没想到在这世界尽头,绝灵死寂之地,竟隐藏着如此机缘!

他立刻尝试收取。但这光阴沙太过特殊,它并非稳定存在于空间中,而是在规则碰撞的瞬间诞生,又在下一刻便欲回归虚无,极难捕捉。而且,它们本身便带有强大的时间道则,寻常法宝根本无法承载,甚至会因其时间流速异常而崩毁。

秦天尝试了数次,都以失败告终。那些细沙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时间维度,他的手穿透过去,只能捞到一片虚无。

他冷静下来,知道强求不得。他盘膝坐在混沌边界之前,不再急于出手,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对周围环境的感悟之中。他调动先天阴阳二气,模拟边界处那清浊未分、混沌初开的景象;他运转五太法则,尤其是“太易之变”,试图理解那规则生灭的刹那;他将自身道韵调整到与那光阴沙诞生时散发出的微弱时光涟漪相近的频率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枯燥的过程,需要无与伦比的耐心与对大道至深的理解。秦天仿佛化作了一块礁石,屹立在世界的尽头,任凭前方混沌翻涌,我自岿然不动,心神与这片奇异的天地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数年。当又一粒光阴沙在规则碰撞的奇点闪烁诞生,即将消散的亿万分之一刹那,秦天动了。

他没有用手,也没有用法力,而是以神念为引,牵动一丝自身初步领悟的、源自五太逆流与先天阴阳轮转所衍生出的微弱“时序”道韵,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那粒光阴沙。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粒原本即将消散的光阴沙,在这同源的时序道韵牵引下,微微一顿,仿佛找到了暂时的“锚点”。秦天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以自身识海为容器,以先天道体为屏障,将其瞬间纳入!

成功了!

虽然只有一粒,细小微不足道,但这证明了他的方法是可行的!秦天精神大振,继续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悟与捕捉之中。

一粒,两粒,三粒

在这世界的尽头,在与混沌虚无的对峙中,秦天开始了漫长而孤独的“采砂”之旅。每一粒光阴沙的获得,都让他对时间法则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也让他距离铸成那理想中的无上神兵——“阴阳生死图”,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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