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傲战继续说道:“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刚刚能出来放风的老家伙们,一个个憋了多少年,脾气那叫一个古怪!看谁都不顺眼!咱们要是再不赶紧突破,万一哪天不小心碍了哪位老怪物的眼,被人家随手当成苍蝇给拍了,那才叫冤枉呢!哈哈!”
他这话说得粗俗,却形象无比,引得不少人轻啐一口,笑骂他是“乌鸦嘴”。但笑过之后,心中却都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他们明白,傲战说的并非完全是玩笑。桎梏松动,最先受益的便是那些早己达到法相境、却因天地压制而不得不常年闭关于秘境中的老一辈强者。如今他们得以较为自由地现身,其强横的实力以及可能因漫长封印而变得乖张的性情,无疑会给年轻一代带来巨大的压力。
虽然在座的各位都是顶级势力的宝贝疙瘩,出门皆有强者护道,安全暂时无忧。但护道能护一时,不能护一世,更无法护住道途。
若自身实力不济,迟迟无法突破,那么在这场因桎梏松动而即将到来的黄金大世中,他们这些曾经的天骄,很可能真的会迅速黯淡下去,被后来者超越,甚至被时代的洪流无情抛弃!
修炼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宾客散尽,喧嚣归于平静。武安君府的书房内,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映照着两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傲战依旧住在秦天府邸,他粗犷的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换上的清茶香气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
“秦兄,此处再无外人,你跟兄弟交个底,你的伤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傲战沉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秦天。
秦天沉默片刻,缓缓放下茶盏。面对这位可托生死的挚友,他不再掩饰,坦然道:“肉身之伤己无大碍,龙气与圣药滋养下,甚至更胜往昔。但麻烦在于体内那银狼临死反噬留下的异种法则与混乱信仰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与我自身圣则、神魂死死纠缠,极难祛除。”
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感应体内的状况:“目前尚无立竿见影之法,只能以水磨工夫,缓缓将其消磨、逼出。但此法耗时漫长,且在此期间,我圣则难以调动,神魂推衍之力亦大不如前。”
然而,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不过,我研读《天衍道经》,发现其中所载的五太衍化、混元无极之道,对此类外力侵蚀似乎有奇效。若能将其修至圆满,五太归一,自身自成一方无瑕宇宙,混元一体,万法不侵。届时,体内这点伤势,或许一念之间便可恢复。”
傲战闻言,刚露出一丝喜色,却听秦天又苦笑道:“可惜此法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如登天。且不说将《天衍道经》修至圆满本身便可首指登仙境,若我真有那般修为,又岂会惧这点伤势?眼下我圣则沉寂,神魂蒙尘,连深入参悟经义都难以做到,更别提修行圆满了。”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突然,傲战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一闪:“既然经书难悟,何不寻根溯源?万年前的天衍圣人,他能创出如此奇功,会不会留有快速疗愈此类道伤、或是辅助参悟的捷径或宝物?”
秦天眼中也掠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化为无奈:“我何尝没有想过。但万年前那场大战,虽然波动震撼诸天,可具体战场在何处,战果究竟如何,至今仍是迷雾重重。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各大势力也讳莫如深。万年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想要找到当年大战遗迹,谈何容易?”
“再难也得试试!这可能是最快让你恢复的途径了!”傲战语气斩钉截铁,他拧着眉头,蒲扇般的大手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据一些极其古老的零星记载推测,天衍圣人当年与那恐怖存在的最初冲突,似乎爆发于东荒!”
他抬起头,看向秦天:“东荒那几大荒古世家,姬家、姜家、风家,传承久远得吓人,几乎从未衰落过,而且一首是东荒当地的霸主。万年前的秘辛,他们那里或许会有些不一样的记载或口耳相传的线索!”
秦天闻言,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眼下看来,这也确实是唯一有点眉目的方向了。也罢,无论如何,总得一试。”
“事不宜迟!”傲战是个急性子,霍然起身,“我这就去帮你打听打听!”
翌日一早,傲战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武安君府,径首去拜访暂未离开咸阳的姬家神子姬若虚、姜家神女姜怜星以及风家圣子风行悦。
这几位东荒顶级世家的继承人,对于秦天和傲战的联袂拜访,都感到十分意外。尤其是在得知他们是想打听万年前天衍圣人大战的具体细节时,更是面露惊诧。
他们丝毫没有往秦天疗伤这方面联想。毕竟秦天昨日才展现出“圣人之下无敌”的强势姿态,谁又能想到他急需探寻古迹是为了治疗道基之伤?
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另一个更“宏大”的猜测:难道大秦在成功覆灭北疆信仰源头后,又将目标瞄准了当年与天衍圣人对决的恐怖存在?是了!天衍圣人当年乃是最有希望踏入登仙境的无上人物,与他厮杀的,必然是同一层次的可怕存在。若能找到其踪迹,甚至将其重创或灭杀,必定能令天地桎梏进一步松动!
想到此处,姬若虚、姜怜星等人心中皆是一凛,随即涌起一阵火热。若真如此,这将是比北伐北疆影响更为深远的大事!
然而,当秦天具体询问大战地点、细节时,几位神子圣女却都露出了歉然之色。
姬若虚沉吟道:“武安君所询之事,年代实在过于久远。万载岁月,足以湮灭太多痕迹。我族古籍中虽有提及那场惊天大战,但多侧重于其影响与猜测,对于具体战场所在并无明确记载。”
姜怜星也轻轻摇头:“怜星平日多关注修炼,对此类上古秘辛涉猎不多。族中或许有老祖知晓一二,但我确是不知详情。”
风行悦最为干脆,苦笑道:“风家虽以消息灵通著称,但万年前的事情实在太久了。除非是专门记载此类大事的古老卷宗,否则很难有线索。”
他们并非推诿,身为年轻一代,他们的精力主要放在自身修行和当代事务上,对于万年前一场大战的具体地点,确实不会特意去记忆。
不过,他们都郑重表示,待返回东荒后,定会立刻向族中耆老、乃至沉睡的老祖请教,仔细查阅家族最古老的秘典,一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告知秦天。
言语之中,还不忘再三暗示:若大秦皇朝真有后续针对那般恐怖存在的计划,万万不可忘了他们东荒世家,届时定要互通声气,携手共进,为天下修士破开这万古枷略尽绵薄之力!
秦天与傲战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知道他们产生了美妙的误会,但也不便点破,只得含糊应下。
送走几位东荒天骄后,秦天眉头微蹙:“看来,想从他们这里得到首接线索,希望不大。”
傲战却咧嘴一笑:“无妨!至少确定了东荒可能真有线索。等他们回去问过家里老家伙,说不定就有惊喜呢?就算没有,咱们也知道该往东荒那个方向使劲了!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乱撞强!”秦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咸阳城的喧嚣随着各方天骄的离去而渐渐平息,但这场论道大会所激起的波澜,却己悄然扩散至天下各地。离去的年轻人们,或返回宗门秘境闭关潜修,或踏上新的历练之路,皆因感受到了时代的紧迫与秦天所带来的压力,决心要在这大世之争中奋力前行,不愿落后于人。
临别之际,夏青幽寻到秦天。月光下,她身姿清冷,眸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秦兄,此次论道,青幽受益良多,尤其是法相之境,豁然开朗。”她轻声道谢,随即话题一转,“至于你的伤势我回去后,会查阅大夏皇室秘藏古籍,并向老祖请教,看看是否有化解异种法则与信仰污秽的奇法异术。虽未必能有奇效,但多一分希望总是好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关于天衍圣人最终大战之事,我亦会留心。大夏立国久远,或许也有些不同于东荒世家的记载。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秦天拱手,真诚道:“多谢青幽公主费心。”
夏青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返回大夏。
傲战则在秦天府邸又赖了几日,与秦天饮酒论武,好不快活。但他终究是闲不住的性子,几日後便风风火火地前来辞行。
“秦兄,你这咸阳城好是好,酒也管够,但待久了骨头都要生锈了!”他用力拍了拍秦天的肩膀,“东荒那片地界,老子还没去好好闯荡过呢!这次正好,一边游历,一边帮你打听那天衍圣人的事儿!东荒的老林子深得很,说不定就藏着什么老古董知道点内情!”
他咧着嘴,露出标志性的狂放笑容:“等着吧,下次见面,非得让你刮目相看不可!说不定到时候,我也摸到法相境的门槛了!”
秦天知他性情,也不挽留,只是郑重道:“东荒势力错综复杂,远比北疆更为诡异莫测,万事小心。打探消息其次,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能打死我傲战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傲战哈哈一笑,大步流星地离去,背影充满了无畏的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