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一愣,想不到这也是位老吸家。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吗?”
乌瑞克看着那撮烟灰,语气变得悠远而怀念。
“二十年前,联盟与至高森林里的兽人开战。我兼任当时的军需官,这东西的批发价……我用手中巨剑‘谈’到了二十五个铜板一捆。”
他抬起头,看向李昂,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其实,我不反对士兵抽烟。在死人堆里,那是他们除了想家之外,唯一的慰借。”
李昂心中一松,刚想附和两句。
“但是——”
乌瑞克话锋陡转。
“我需要你一个解释,神父。”
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那把宽刃巨剑已然出鞘。
冰冷的剑锋裹挟着煞气,稳稳地停在了李昂的喉咙前。
李昂甚至能感受到剑刃上散发着的寒气。
“你为何将亵读的烟灰,弹在神象上?”
乌瑞克的语气听不出喜悲。
他的脸冷的像北地的坚冰,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深深的失望。
如果换做别人这样,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分离。
但他仍愿意给眼前这个“好脾气”的年轻牧师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对方不试图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关,哪怕是痛哭流涕地承认错误。
他都会饶他一命,并带回深水城亲自调教。
李昂深吸一口气,平静地与乌瑞克对视。
事实上,他刚刚完全有能力逃走或回防。
但这样做,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去路斯坎当海盗了。
而且对方眼中的杀气,并不明显。
至少目前不明显。
“你以为这是什么?亵读的烟灰?”
李昂瞥了一眼神象的手掌,他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你错了。这是‘战神的呼吸’,是吾主赐予的神迹。”
“战神的呼吸?”乌瑞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
他脑海中那个勇敢虔诚的牧师,正在崩塌,变成了一个为了活命,满口胡言的神棍。
李昂没有解释。
他的视线绕过脖颈间的巨剑,瞥向腰间的口袋。
右手伸进去摸索一阵,掏出一根皱巴的卷烟,叼在嘴里。
“黑水,点火。”他在心中低喝。
可那黑色护腕,此刻就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李昂嘴角一抽,暗骂一声怂货。
气氛有些尴尬。
他讪笑着抬头,看向杀气逐渐浓重的乌瑞克。
“咳,来一根吗?”
乌瑞克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彻底暗淡。
“那个……阁下有火吗?”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乌瑞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李昂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那就别怪我装逼了!
他迎着乌瑞克的冰冷杀意,猛地向前一步。
这一步,让他的脖子几乎粘贴了剑刃。
接着,在乌瑞克错愕的注视下。
李昂左手探出,两指稳稳捏住那沉重的剑刃。
随后,举起右手,左手腕猛地发力,引着剑刃向右臂的黑色护腕轻轻一碰。
火花在冰冷的钢铁上绽放。
门板宽的巨剑剧烈震颤,嗡鸣不止。
李昂缓缓将头低下。
卷烟落在了颈间剑刃上的瞬间,燃起了猩红的光点。
他深吸一口,烟丝瞬间赤红。
【祝圣烟草】,发动。
烟草被点燃的瞬间。
一股淡淡的、泛着光芒的神圣烟雾,在内殿升起。
那淡金色的烟雾如有灵性的游龙,缠绕着神象周围,将原本肃穆的内殿,衬托得更加神圣。
烟雾很快飘到乌瑞克那里。
他瞳孔骤缩!
手中的巨剑险些没拿稳。
他感到一股神圣的治愈能量在肺部炸开,缓缓流向了四肢百骸。
作为牧师,他对这种能量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
乌瑞克手中的巨剑微微颤斗,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缭绕的烟雾。
“神圣的……治疔术?”
李昂叼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这位高阶牧师,声音低沉且沙哑:
“阁下,你在深水城待得太久了。你习惯了神殿内的花香与香熏的贵气。”
“你或许已经快忘记了战争是什么样子了。”
乌瑞克眼神一凛,握剑的大手青筋暴起,却无法再挥下。
事实上,自从联盟创建起稳固的防线,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闻过真正的硝烟味了。
深水城的安逸,象一把软刀子,正一点点磨去他的棱角。
见对方陷入沉默,李昂心中定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向前一步,抬起手,指向窗外那片破败的村庄。
“这里是黑港村!是文明的边疆!无数的亡灵、野兽、地精夜以继日的侵扰!”
“而我和我的士兵们,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摸爬滚打!”
李昂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悲壮:
“这里没有牧师的后勤团队,更没有圣水的洗礼。”
“但我们有这个。”
说着,他将嘴中的卷烟拿在手中,火星忽明忽暗。
“这是能带走伤痛、抚平恐惧的烟雾。同时也是伟大的坦帕斯,对我们这些勇敢的战士……最特别的恩赐!”
“这就是独属于黑港村的——【灰烬祈祷】。”
话音刚落。
李昂缓缓抬起左手,在乌瑞克颤斗的目光中,在卷烟上轻轻一弹。
“啪嗒。”
一截灰白的烟灰,轻飘飘地落下。
径直掉在神象的手掌上,与之前的灰烬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李昂平静地与乌瑞克对视。
尽管后背冷汗直冒,但他必须保持着这副虔诚切高傲的姿态。
内殿再次陷入死寂。
片刻后。
“呼——!”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咔嚓”一声,巨剑归鞘。
“【灰烬祷告】……”
乌瑞克失神地低声喃喃。
李昂手中那忽明忽暗的火星,在他沧桑的眼中,不断地聚焦、失焦。
他自认为在战争神殿内已经够警剔与自律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深水城肮脏贵族生活腐蚀到这种程度。
甚至……差点攻击虔诚的战友!
“来一根?”
李昂见时机已到,又从兜里掏出两根卷烟。
手指将两根卷烟错开,递到了乌瑞克面前。
乌瑞克眼神猛颤,喉结不自觉滚动。
“一…一根就够了。”
“不,这是《战争教义》!”
李昂将手又朝前递了递,一本正经的胡扯道:
“坦帕斯有言:递烟,必出双。一支敬自己,一支敬战友。”
乌瑞克一愣,好象…是有点道理。
他伸出那饱经风霜的大手,接过了靠里的一支。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