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严谨地补充道:
“目标周围,存在不稳定因素。酒馆内大约有四到五名职业者。”
“其中两人应该是静默教会的行者,大概率只是因事路过。”
“不过,还有个人……”
说到这里,那人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查找合适的词汇。
“他很强壮,力气出奇的大。村民们喊他神父。似乎是个……坦帕斯的战争牧师?”
“什么狗屁牧师!那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站在一旁,满脸都是木屑与血的光头海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想让他死!”
“不……让他死太便宜他了!将他抓回散提尔堡!让他的灵魂在班恩神象的面前,永困在石化的躯壳中!”
“安静。”
树下的阴影一阵扭曲,缓缓浮现出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斗篷里的身影。
他声音沙哑、如同毒蛇吐信:
“你们刚刚没暴露吧?”
“放心吧,大人”
那个汇报的“喽罗”自信说道:“那卓尔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挂在那个战争牧师身上。根本就没仔细地瞧过我们,更别说怀疑了。”
“那就好。”
“大人……我们冒充‘海象巴里’的手下,路斯坎那边……”海盗“喽罗”的声音透着些恐惧。
“组织自会去交涉,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好了,继续监视。等黑网来信……准备收网。”
“解散。”
随着一声令下,黑衣人的身影瞬间散入树下的阴影。
而那几个“海盗”,则恢复了刚刚的狼狈与愤怒模样,向着远方走去。
巷道重归寂静。
许久之后。
歪脖子树上,粗糙的树皮凭空地动了一下。
一个幽暗的竖瞳,毫无征兆地在树干上显现。
赫然是一只变色龙。
它一直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树干的一部分。
“唰!”
它张开嘴,长舌如闪电般将一只路过的飞虫卷入口中。
随着一阵细微的咀嚼声。
变色龙身上的颜色再次变幻,直至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
酒馆内。
随着“海盗”们狼狈逃窜,气氛反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几个喝高了的村民,自发地组成了一支令人不敢恭维的“乡土乐队”。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几张橡木桌子摞在了一起,搭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简易舞台。
“当!当!当!”
角落里,巴图尔正用手中的汤勺,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那条铁腿假肢。
对他来说,演奏和打铁一样,都是手到擒来。
富有节奏的金属打击声,成了这支乐队的“定音鼓”。
一时间,酒杯的碰撞声,渔网摩擦的沙沙声,安娜摇晃风铃的空灵声纷纷响应。
那个暴脾气村民,甚至从怀中掏出一支积满灰尘的竖笛,不着调地吹了起来。
而“舞台”中央,托文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手里抓着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羊棒骨,仰着脖子,用那破锣嗓子,唱着独属于剑湾北地的粗犷歌谣:
“好!”
底下的酒客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叫好声,有人甚至把铜板扔上了舞台。
“让开!该我唱了!”
喝到兴头上的艾丽娅,此时也不甘示弱。
她摇摇晃晃的冲上“舞台”,伸手就要去抢托文手里那根羊棒骨。
可托文正唱到兴头上,哪肯放手?
他一边闪躲着艾丽娅的抓捕,一边继续即兴唱道:
全场瞬间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艾丽娅瞬间从脸红到了耳根,整个人象是被煮熟的龙虾。
“至!圣!斩!”
“我艹,你来真的!玩不起是不是!”
“李昂,救我!弟妹杀人啦!”
伴随着托文的惨叫和桌椅翻倒的声音,酒馆的狂欢达到了最高潮。
而在喧嚣之外的吧台。
李昂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了。”
他低声对莉拉瑟尔说了一句。
然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推开门,融入了夜色中。
……
教堂,内殿。
相比于酒馆,这里冷清了许多。
冷清的李昂耳边仍在依稀响起酒馆的欢呼声。
李昂照例坐在神象的基座上,黑水熟练地帮他点燃了卷烟。
“老家伙,我今天帮你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的混蛋。还有你那个偏爱的小侍祭,我可是帮他出了头。”
李昂深吸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略显疲惫的脸庞。
“要不你把给他的神术也分我两个?我要求也不高,给个戏法就行。”
神象沉默如初。
李昂自嘲的笑了笑。
他掐灭烟头,起身离开。
【用武力平息酒馆冲突】
回到卧室,李昂几乎是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经历了白天的训练,与夜晚的宴会,他很快就入睡了。
一时沉入黑暗。
但并没有等来安稳的睡眠。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宏伟到无法想象的黑色高塔之上。
脚下是无尽的血海尸山,头顶是燃烧着赤色火焰的破碎天空。
无数身穿古老铠甲的骷髅,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他涌来。
他们高呼着一个名字,声音震天,但又模糊不清。
“……伪王!”
“……骗子!”
突然一道黑影闯入了他的视野,紧接着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把……还给吾……”
是那个先王木乃伊!
他脸上的腐肉一点点的脱落,李昂甚至能看清那眼窝里面蠕动的蛆虫。
李昂猛地惊醒,从床上弹起。
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窗外,天刚蒙蒙亮。
“怎么回事?”一旁传来了黑水的声音。
“没事……”
李昂擦去额头的汗水,深吸了几口气。
“就是做了个噩梦……”
“哈哈!你这种人还会做噩梦?”
黑水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会是被坦帕斯在梦里抓去特训了吧?”
李昂没工夫搭理黑水的调侃。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印戒依旧静静地待在无名指上,没有任何异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李昂总觉得,这枚戒指勒得比昨天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