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凌霄站在像征着族长权位的主座前,面对下方一道道或质疑、或恐惧、或隐含愤怒的目光,脸上挤出沉痛悲愤之色,朗声开口,声音刻意带上了灵力,压过现场的骚动:
“云澈长老…他是被潜伏进来的陆家奸细暗算偷袭、不幸陨落!
他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之力重创了那恶贼,并将其惊退!并将这族长之位传于我,命我务必统领家族,凝聚所有力量,共渡此次难关!”
他目光扫过全场,将手中那枚染血的族长令牌重重示于众人眼前,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强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如今,我郭家已至生死存亡之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任何疑虑都需暂且压下,一切以保全家族血脉为重!若有违抗族令、扰乱人心者,休怪我按族规严惩不贷!”
郭镇宣眉头紧锁,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怀疑,他猛地踏前一步,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郭凌霄身上,声音带着老一辈修士独有的压迫感:
“哦?我郭家筑基接连陨落,偌大基业倾刻崩塌!如今唯独剩下你一人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先前带队前去接应云翊族长的修士更是全军复没,无一生还,偏偏又是你独自归来……凌霄,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觉得,实在太巧了吗?
这难道不需要你好好的、清清楚楚的解释一番吗?!”
郭凌霄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寒光闪铄,将手中的族长令牌重重按在身旁的玉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镇宣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勾结外敌,残害同族吗?!别忘了,我现在是郭家唯一的筑基修士,是云澈长老临终托付、名正言顺的族长!你们现在,是要公然忤逆族长之令,分裂家族吗?!”
郭镇宣面对筑基期的威压,竟毫不退让,枯瘦的胸膛因激动而起伏,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分:
“族长?哼!你虽是筑基,但郭家绝非你一人之郭家!若不能将今日之事、尤其是云澈之死解释清楚,我们如何能信你?
如何敢将全族性命交于你手!我郭家底蕴犹在,灵山未失,假以时日,倾全族之力,未必不能再培养出一位忠心为族的筑基!”
郭凌霄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彻底消失,闪过一丝冰冷的狞色,他环视全场,声音陡然变得森寒:
“哦?既然镇宣叔和诸位心存疑虑,不信我能带领家族……那好!为了家族不至于内耗,我们便来表决!
认为我有资格担任这族长、相信我郭凌霄能带领家族活下去的,站到我的左边!认为我不配、要另寻他路的,站到右边!今日,便以众意决断!”
郭镇宣和另一位名为郭云绝、性子刚烈的管事顿时勃然大怒:
“郭凌霄!你突然开启大阵,将我等所有主事之人困于此地,原来是想强行逼迫我们就范,行那纂位夺权之事吗?!我劝你立刻交出族长令,等侯查明真相,否则……”
郭凌霄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寒声打断了他,开始了冰冷的倒数:“否则怎样?三息时间!做出你们的选择!”
“什么?!”
“你虽是筑基,但也是刚刚筑基不久而已,岂容你如此放肆!视族老与规矩于无物!”
殿内众人一片哗然,惊惧交加。
郭凌霄根本不理会众人的抗议与恐惧,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一息!”
人群中一阵剧烈的骚动。
有人面色惨白,挣扎了瞬息,终于承受不住那筑基期的威压和对未来的恐惧,低声道:“凌霄…凌霄长老毕竟是如今族中唯一的筑基了…我…我赞成…”说着,象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低着头,慢慢挪到了左边空旷处。
又有寥寥数人眼神闪铄,跟着小声附和,声音发虚:“如今郭家大难临头,强敌可能就在,镇宣叔公,云绝兄,您…您就别再固执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他们也陆续站了过去。
……
然而,即便算上这些被迫或心存侥幸之人,最终站到左边表示支持的,依旧不足三成。
大部分族人,尤其是那些辈分较高的族老和耿直之人,虽然满脸恐惧,却依旧站在原地,或缓缓退到了右侧,用沉默而抗拒的姿态,表达着他们的不信任与最后的骨气。
他们一是质疑郭凌霄刚筑基不久的实力和威望,根本难以带领家族走出眼前这万劫不复的绝境;
二是深知其出身旁系凡俗,在族内毫无根基底蕴,平日里便不受嫡系待见,此刻骤然欲登高位,如何能令人心服?
郭镇宣见状,心中稍定,看来大部分族人尚存理智。
他语气也缓和了些,带着最后一丝族老的威严与苦口婆心的劝诫:
“凌霄,你看,此非人心所向。强扭的瓜不甜,听老夫一言,此刻交出族长令牌,悬崖勒马,还为时未晚。
老夫以性命担保,待新族长选出,大长老之位必是你的,地位尊崇,仅次族长,一同光复……”
“人心所向?”
郭凌霄却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讥讽的冷笑,脸上所有伪装的悲愤与沉重瞬间剥落,只剩下彻底的冰寒与狰狞,他彻底撕破了最后一丝伪装:
“呵…可笑至极!只要你们都死了,不就没有反对的声音了?死人的意见,也算人心吗?”
话音未落!
他手中那柄灵器长剑骤然爆发出凌厉刺骨的森然寒光!筑基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劈向近在咫尺、毫无灵力防备的郭镇宣!
郭家以戟法闻名遐迩,但郭凌霄身为旁系,显然未曾得到内核真传,此刻用的竟是一手狠辣诡谲的剑术!
咻——!
剑光如毒蛇吐信,一闪而过!
血光迸溅,染红大殿!
那位为郭家操劳一生、德高望重的镇字辈老人,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当场斩成两段!
残躯沉重地倒在冰冷的地面,鲜血迅速漫延开来,他双目圆睁,至死凝固着无法置信的惊骇!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