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隐秘至极的地下洞窟深处,阴冷潮湿,唯有几簇幽蓝的磷火镶崁在岩壁间,提供着晦暗不明的光线,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影影绰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墨语烟已然换下先前装束,身着一袭流淌着暗紫幽光的秘纹长袍,脸上复盖着一副刻画着扭曲幽邃鬼纹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彻骨、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眸。
她垂眸,看着被扔在脚下、因极致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郭凌霄,声音通过面具传出,平淡无波,却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
“你,便是郭凌霄?”
郭凌霄惊恐万状地抬起头,视线艰难地聚焦在眼前这群气息诡异、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神秘人身上,最终落在那位显然是首领的身上。
无尽的恐惧和巨大的疑问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吞噬: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周折擒下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墨语烟似乎轻易便洞穿了他内心所有的混乱与恐惧,淡淡道:
“你可以唤我——冥尊。”
她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源自深渊的威严:
“放开你的神魂识海,不要有任何徒劳的抗拒。否则,那后果……绝非你所能承受。”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死亡威胁面前,郭凌霄所有的侥幸和坚持瞬间粉碎。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如同引颈就戮的囚徒,彻底放开了自己所有的神识防御,将最脆弱的灵魂暴露在外。
墨语烟纤指掐动一个繁复而诡异的法诀,指尖幽光汇聚,一朵妖异、虚幻的紫色莲花迅速凝聚成型,随即无声无息地、如同虚幻之物般,猛地轰入郭凌霄完全不设防的神识之海最深处!
“噗——!”
郭凌霄身体剧震,猛地向前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鲜血,感觉自己的灵魂内核被一个强大、充满绝对支配意味的烙印强行打入、禁锢!
一种清淅的、无法违抗的、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的绝对掌控感,令他发自灵魂地战栗起来。
墨语烟漠然收回手,语气依旧听不出半分波澜:“此后,只需乖乖听从本尊谕令,自然不会为难于你。甚至……能赐予你远超想象的好处。”
就在这时,洞口阴影微动,同样戴着面具的血蝉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将一个仍在滴滴答答渗着鲜血的布包裹,以及一块沾染着血污却依旧能辨其形的令牌,躬敬地呈上:
“冥尊,郭家族令在此。以及……郭云翊之头颅。”
郭凌霄的馀光瞥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家族令牌,以及那颗被布半裹、双目圆睁、凝固着无尽惊恐与不甘的熟悉头颅——正是此前发出求援的郭云翊!他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斗得如同秋风中的筛糠,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墨语烟随手将那块像征着郭家最高权柄却沾满血污的玄铁令牌,扔到了郭凌霄面前的冰冷地面上,声音不容置疑道:
“从此刻起,你,便是郭家族长。”
郭凌霄还以为这是对方残酷的试探与戏弄,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忙以头抢地,磕头如捣蒜:
“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小人仅是旁系出身,资质低微,德不配位,万万不敢觊觎族长尊位啊!”
墨语烟的语气陡然转冷:“本尊叫你做,你便做的。”
郭凌霄冷汗如瀑,瞬间浸透重衫,依旧不敢去碰那近在咫尺却重若山岳的令牌,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可是…可是族中尚有筑基期的郭云澈族叔,诸位族老与嫡系子弟也绝不会认同我……我、我毫无根基,他们……”
“走吧。”墨语烟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哀鸣,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他们,自然会‘同意’的。”
洞窟内,那幽暗跳跃的磷火之光,映照在她那张狰狞的鬼纹面具之上,流转着诡异而莫测的光晕。
一踏入百兽山地界,墨语烟便敏锐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沉淀了数百年的浓郁灵气,如同无形的水波般浸润着每一寸土地。
山体深处,更有几道古老而隐晦的禁制波动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缓缓呼吸。她心中微动:
“不愧是郭家经营了数百年的灵山福地,这底蕴,果然比表面看上去要深厚不少。”
所幸,有郭凌霄这个身份货真价实的“内应”,以及那枚沾染着血污族长令牌,他们一行人的潜入过程异常顺利,并未触发任何警报阵法,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郭凌霄所在的那处位于山腰的僻静洞府。
洞府内,郭凌霄对着三位煞神,姿态躬敬得近乎卑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三位大人,一切…都已按吩咐准备妥当了。”
就在此时,洞府外的防护禁制忽然被急促地触动了,一个充满了焦虑与惊慌的声音穿透石门传来:
“凌霄!凌霄!可在里面?外面那些传言…可是真的?!你快出来!”
显然,郭家主力于望月湖惨败、族长郭云翊战死、精锐近乎尽丧的惊天噩耗,在百兽山残存的族人中飞速传开。
整个郭家上下此刻已是人心惶惶,绝望与恐惧的气氛如同浓雾般笼罩了这座灵山。
来者正是郭家目前仅存的另一位筑基修士——郭云澈。
由于前些时日郭凌霄借口闭关疗伤未曾露面,郭云澈并未起疑,此刻大难临头,他只想尽快找到同为筑基期的族人商议对策。
虽然二人年纪相仿,但按家族辈分,郭云澈确是郭凌霄的叔。
郭凌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挥手打开了洞府禁制。
郭云澈立刻快步闯入,脸上写满了惊慌与难以置信,甚至顾不上看清洞府内情形便急声道:
“凌霄!…云翊族兄…还有镇海叔他们…怎么……”
郭凌霄面上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悲戚”与沉重,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痛苦:
“云澈…叔…,是真的。云翊叔…确已…战死殉族了,我也是侥幸逃出。”
“什么?!怎会如此?!怎么可能?!”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是听到郭凌霄亲自说出,更加悲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