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归沉默了片刻,最终压下所有情绪,沉声道:
“去吧。前往石猿涧,那里地处偏僻,地下更是别有洞天,适合你们蛰伏。
你们的任务是暗中扩大‘死神殿’的势力,收集情报,培养人手。
待我真正能信任你们的那一天,自然会为你们解除禁制。”
他取出那枚古朴的储物手镯,递了过去:
“这是你的镯子。除了里面的三部内核功法与诸多秘术已被我抄录留存,其馀的资源、材料,我分毫未动。”
那血蝉的收藏着实骇人,仅功法就有三部,皆走的邪异诡谲路线,威力巨大却也隐患重重。
随后,他又将从万骨枯洞府中收取的那口二阶上品阴泉也抛了过去:“此物阴气精纯,应能助你们修炼,稳固这双体之身。”
两人同时伸手接过,动作同步得毫无滞涩,躬身行礼:
“是,父亲。”
两道身影不再有丝毫尤豫,同时抬手,将那遮掩面容的诡异面具覆于脸上。
下一刻,宽大的黑袍罩下,袍服之上,暗红色的云纹如同干涸的血迹般蜿蜒扭动。
他们如同真正融入了阴影,气息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化作两道无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莲渊境,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外。
陆云归负手立于原地,目光深邃,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沉默。
这一次的决择,是一场豪赌,是福是祸,连他也难以看透,或许唯有时间才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待二人离去,陆云归翻手取出三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简——《共生录》、《万魂噬灵真经》、《融血化生大法》。
这三部皆是直达二阶上品的诡异功法,无一不是需要屠戮生灵、有伤天和的邪魔之路,但是对于培养死侍却是一等一的。
然而,陆云归眼中看到的,却是其中蕴含的、迥异于正统的另类智慧与力量本质。
无论是神魂共生、噬魂强化,还是融血化生,其思路之奇诡,对他推演完善《苦海种莲诀》有着极大的借鉴价值。
他甚至发现,那郭家郭云魂赖以成名的《尸魂诀》,其根源恐怕也是出自《万魂噬灵真经》的残篇!
——
数月时间,倏忽而过。
南溪之地,战火毫无征兆地再次燃起!而这一次,背后赫然有清河宗的默许甚至推动,其目的,竟是为了再次逼出一直闭关不出的曾家老祖——曾北玄!
这消息让陆云归也感到一阵心惊。
他没想到,曾北玄竟如此顽强,还在苦苦挣扎。
但震惊之馀,他更多的却是警剔。
曾家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他陆家的明日!如今的陆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已树大招风,绝不能再重蹈当年被群起而攻之的复辙!
幸而,他早已暗中布局,与南境蛇人族创建了秘密贸易路线,家族资源得以源源不断补充。
背靠广袤南境,陆云归有信心,不出五十年,陆家整体实力必能超越曾经家族最鼎盛之时!
“必须向南扩张!”陆云归目光锐利,看向南方。
唯有将势力深入南境,陆家才有真正的战略纵深和未来,大不了可以退进南境。
————
南溪战端一开,整个地域立刻乱成了一锅粥,烽烟四起,人心惶惶。
无数蛰伏的牛鬼蛇神、宵小之辈也趁机跳了出来,都想在这乱局中狠狠捞上一笔,杀人越货,屡见不鲜。
这一日,两个在南溪乃至干南郡都恶名昭彰、身背通辑令的散修,刚刚以血腥手段屠灭了一个依附于曾家的炼气家族。
血气弥漫的废墟上,一个面容阴鸷、指骨异常粗大的汉子,正用一块从尸体上扯下的布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由苍白兽骨打磨而成的奇形弯刀。
刀身上煞气缭绕,他外号“骨魔生”,凭手中这柄“魔骨刀”和残忍手段令人闻风丧胆,修为已至筑基初期。
另一边,一位身着白衣、容貌俏丽却眼神冰冷的女子,正优雅地用一方白绢,细细擦拭着一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细剑——“风雪剑”上的血珠。
她绰号“雪姬”,与骨魔生乃是道侣,同样筑基初期修为。
无人知晓他们真名,只知二人天赋极高,却走上了邪路,联手之下凶名赫赫。
“晦气!搜刮干净了也没几块灵石,白费这般力气。”骨魔生啐了一口,声音沙哑难听。
雪姬眼神扫过满地狼借,冷冷道:“急什么?这才刚开始。乱世方出豪杰,也正好方便我们攫取资源。听说那张家的‘肥羊’可是远近闻名……”
“嘿嘿,若是能逮住一只筑基肥羊,那才叫不枉此行!”骨魔生眼中泛起贪婪的凶光。
就在这时候——
一道飘忽不定、难以分辨男女的沙哑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响起:
“哦?我倒是觉得……二位方才的想法,很是不错。”
什么人?!
骨魔生与雪姬浑身汗毛倒竖,如同被毒蛇盯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道身影。
皆被宽大的黑色袍服笼罩,袍上绣着的暗红云纹,带着血纹鬼面。
一人怀抱双刀,默然矗立;另一人竟半坐于空中,身下有一根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至极的血色丝线承托,姿态诡谲悠闲。
魔骨刀与风雪剑瞬间出鞘,两人心中骇然!他们竟完全没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尤其是那个悬空而坐的身影,其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迫感,令他们筑基初期的灵觉都在疯狂预警!
雪姬强压下心悸,硬着头皮喝道:
“不知二位是何方神圣?此话又是何意?”
那怀抱双刀的身影陆慕仙率先开口,声音冰冷无波:“本座,血阎罗。”随即,血蝉身影发出略带慵懒妖异的笑声:“本座,血灵妖。”两人异口同声,却音调各异:“乃死神殿,大殿主与二殿主。今日,特来邀请二位添加。”
骨魔生闻言,心下忌惮,但多年桀骜让他不愿轻易就范,沉声道:“多谢二位殿主抬爱。只是我夫妻二人散漫惯了,向来无拘无束,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