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莲渊境。
静室之中,陆云归缓缓睁眼,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筑基中期,成了。”
他低语,感受着体内更为磅礴的力量。
他心念微动,指尖掐诀,一朵蕴含锋锐之意的虚幻玄莲于掌心浮现——正是根据《苦海种莲诀》推演出来法术——玄莲手印。
他摊开手掌,一柄通体漆黑、萦绕着不祥煞气的黑煞冥狱刀与一枚赤红如火、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赤焱焚灵珠悬浮其上。
两者皆是下品灵器,威力不俗,但终究是外物。
带出家族传承,唯一的上品灵器“乾元鼎”曾在昔日大战中受创,威能大损,至今未能完全修复。
陆家并非没有底蕴。
家族秘阁中,记载着十八种灵器的炼制图谱与法门。
然而,这些灵器无一例外,都是为陆家其他传承功法量身打造,与《苦海种莲诀》所需的“本命灵器”格格不入。
本命灵器需与修士性命交修,功法契合方能发挥最大威能,甚至伴随修士成长。
苦海种莲,玄妙非常,却无专属的“莲器”炼制之法,实乃陆云归修行路上的一大桎梏。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卷图谱上——风雷翅。
图谱描绘着一对由风雷之力交织而成的金属翅翼,其内核主材之一,赫然标注着:雷属性鹏之王翎羽、精血、妖丹!
“雷云山……”陆云归目光微凝。
那座终年被狂暴雷云笼罩的凶山,正是那头盘踞多年、凶名赫赫的二阶中期妖兽“雷云鹏”的老巢。
然而,陆云归所求更大。
他想要的,是推演出一种能完美契合《苦海种莲诀》,可作为他本命根基的“莲器”炼制法!
这绝非易事。
推演全新灵器炼制法,尤其要契合如此玄奥的功法,需要对功法本源、炼器大道都有极深的理解,更需要无数珍贵材料进行试错,其难度,比单纯炼制一件已知图谱的灵器,高了何止十倍百倍!
——
莲渊境南,黑风裂谷边缘。
一支陆家精锐队伍在此驻扎。
陆慕钦负手而立,眺望西方。
两年间,他亲自率队向南开拓,家族势力借败郭家之威急速扩张,扫平障碍,掌控资源。
如今,前锋已抵近凶名赫赫的黑风裂谷,距离裂谷西南方向的雷云山,仅百里之遥。
然而,推进在此停滞。斥候回报:裂谷外围妖兽已肃清大半,但深入五十里后,妖气冲天,一阶上品妖兽频现,更疑似有二阶大妖活动痕迹。环境恶劣,煞气蚀心。
最令陆家忌惮的,是盘踞雷云山的那头二阶中品雷云鹏!此禽凶威滔天,掌控风雷,领地意识极强。
陆慕钦虽为筑基,亦无把握在对方主场逃脱,更恐深入裂谷或雷云山时遭其突袭,导致家族精锐折损。
“传令!”
陆慕钦声音沉凝,“以此处为据点,构筑工事,稳扎稳打!彻底清剿裂谷外围百里内所有妖兽巢穴!全力开采已发现的‘阴煞石’、‘风蚀铁’矿脉,送回族内!
同时,不惜代价收集裂谷深处及雷云山的一切情报!”
陆家的南进锋芒,在雷云鹏的凶威与黑风裂谷的险恶前,转为谨慎的蚕食与积累。
莲渊境内。
陆云归已走出静室。他站在家族最高的观星台上,看到南部那翻涌的煞气与隐约的雷光。
突破筑基中期,实力大增,但前路依旧漫长。
推演本命莲器之法,非一日之功;获取雷云鹏宝材,更需等待时机,积聚力量。
“黑风裂谷…雷云山…”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地名,眼神深邃。
“快了”。
赤焰城,烟雨楼。
数年经营,如今的烟雨楼早已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酒楼。凭借不断推出的特色灵膳——如滋养神魂的“莲子羹”、以莲渊谷黑莲潭珍稀“黑莲鱼”为主料的“清蒸黑莲”、以及用特殊灵植酿造的“桃花酿”——吸引了众多修士,生意兴隆,声名鹊起。
陆家在赤焰城的产业除了烟雨楼,更开设了规模更大的“百宝阁”,负责正经的灵材收购、法器丹药出售,是家族明面上的重要财源和窗口。
然而,烟雨楼的深处,依旧维系着它最初的底色。
顶楼一间隐秘的雅室内,檀香袅袅,一位身着如血般鲜红长袍男子静静立于窗边阴影中,脸上复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腰间斜挎着两柄修长窄刀,刀鞘古朴,隐隐透出煞气。
正是陆慕仙。
夜色如墨,厚重的云层屏蔽了月光。
一名衣着华贵、面容带着几分酒色过度的苍白青年修士,正醉醺醺地推开自己院落精舍的门。
他是这个家族族长的幼子,炼气中期修为,平日里仗着身份跋扈惯了。
就在他踏入房门,反手欲关的刹那,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房间最深沉的阴影中爆发出来!
青年修士浑身汗毛倒竖,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只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出!其中一人,身着紧身黑衣,脸上复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鬼面,
腰间斜挎着两柄造型奇特的窄刀,正是代号“衅”的陆慕仙。
他身旁,是一名同样融入黑暗、身着暗红劲装、脸上复着面纱的身影。
“你…你们是谁?!敢闯我王家…”青年修士色厉内荏地尖叫,手忙脚乱地想要激发护身法器。
青年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咽喉处传来一丝微凉,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迅速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陆慕仙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如同宣判:
“有人要你头,我们取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院落外传来一声极轻微、如同枯叶落地的声响。守在外围警戒的红衣瞬间传回信号:
“安全,无惊动。”
“衅,走。”宁外黑衣人道。
他与黑衣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
院落外,王家巡夜的护卫毫无所觉地走过,更远处,府邸深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