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曼历321年2月1日清晨。
吕松镇郊外,休假中的十字军新兵阿德约站在一座墓碑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幅折叠起来的画,将其展开后用手指压平了褶皱
画上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阿德约弯腰将画埋入了挖好的小土坑中,直起身体和父亲简单告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墓地外,看起来宛如一个小巨人的好友兼战友马特正等着他。
两人汇合后,马特回头看了一眼墓地,笑道:
“阿罗伊斯先生要是知道你成了士兵,肯定会很惊讶!”
闻言阿德约也笑了,他赞同的点点头。
他母亲在他没有记忆时就去世了。
而他的父亲阿罗伊斯还活着的时候,是吕松镇的税务官。
性格古板的父亲十分看不上阿德约的艺术爱好,在他眼里子承父业成为新的税务官才是正途。
因此阿德约和阿罗伊斯的关系闹得很僵。
当时争执不休的父子俩,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从小身材瘦弱的阿德约最终会成为一名士兵。
如果老爹看见现在满身肌肉的自己,一定会惊掉下巴吧?
阿德约笑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
“马特,听说你们全家现在都信仰圣光了?”
马特点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啊,不过我们没有你那么虔诚。传教士大人们宣扬的教义,我们到现在都背不熟。”
阿德约闻言摇摇头,用坚定而带着些许狂热的语气说道:
“圣光不会在意你们教义背诵的熟练与否,只要你们足够虔诚,他就会给予你们回应!”
“现在,让我们赶紧回到奥格斯城吧!”
“东征开启在即,我们要为十字旗帜征服所有土地!”
没错,阿德约比马特一家更早信仰圣光。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好友马特那天生的高大健硕的身体。
凭借自己孱弱的身体素质,如果不是圣光的信徒,教廷没有任何理由同意他添加十字军。
所以他在回到家乡的第二天,便找上驻吕松镇的传教士表达了想要入教的想法。
随后他表现出了令所有人都惊讶的狂热。
他把家中仅有的积蓄和祖传的银饰全部捐给教会,只为让正在建设的教堂修缮的更好。
随后每日凌晨天未亮便守在正在建设的教堂门口。
等分发完圣血圣体,传教士带着人们祷告时他比任何人都专注。
甚至众人离去后,他依旧坚持跪在简易圣象前祷告2个小时,哪怕膝盖磨出血痕也不愿起身。
长此以往下来,他的行为甚至引起了负责吕松镇的德尼·迪福尔修士的注意。
而后续发生的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本来征兵官拒绝了他,却在德尼的劝说下收下了阿德约。
因为在德尼看来,自家老爷手里有着能增强人体魄的秘药。
有了秘药,所有壮丁的身体素质都能达十字军的最低标准,而阿德约的虔诚才是更重要的。
可以说,阿德约演出来的对圣光的狂热信仰,是他成功添加十字军的最大功臣。
不过事情在后来发生了变化。
阿德约一直以为自己的信仰只是演戏,直到中秋庆典那天奥格斯城给新兵们放了假。
阿德约回到了吕松镇,去了爸爸坟头锄草。
也许是因为连日艰苦训练积攒下的疲惫,也或许是因为来到了爸爸身边他得以放松了紧绷的大脑。
锄完草的阿德约觉得有些困,于是挨着墓碑边上眯了一会儿。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坠入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洁白圣光里。
暖融融的光芒、圣洁的歌声和清浅的香气,好象是传教士们描述的,无苦无难的天国模样。
爸爸就站在光的中央,身边牵着个面容模糊却透着温柔气息的女人。
一向古板严肃的爸爸,微笑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当他醒来时,发现满身的落叶复盖在他身上。
阿德约一怔。
他想,也许这是爸爸怕他着凉,给他盖上的被子。
阿德约忍不住鼻子一酸,不由自主的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红着眼睛,将自己在求学、落榜时的辛酸、卖画谋生的辛苦、被好心救助的希伯来人背刺时的愤怒绝望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就好象年幼时,被大孩子欺负后他跑回家里,向无所不能的爸爸诉苦告状时一样。
那天回家后,阿德约怔了许久。
最后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传教士们宣讲的《迪福尔书》中,主教大人曾经施展神术,从天国中召回了龙鹰骑士团的统领米哈伊尔骑士长的灵魂,最终令骑士长复活。
也就是说天国是真实存在的?
阿德约心中燃起了澎湃的希望之火。
他不期望能够复活父亲。
他只是想着,如果他真的很虔诚,那么在他死后是不是就能进入天国?是不是就能重新见到父亲?是不是就能见到素未谋面的母亲?
从那天起,阿德约对于圣光的信仰不再是演戏。
他的虔诚不输给任何一个信徒。
在主教大人为每一个十字军新兵都种下了【神佑之印】后,他第一个激活了神佑之印。
当主教大人手持《迪福尔书》的原本,为他们讲解教义时,他又第一个激活了【福音之书】的狂信徒效果。
他最终成为了他所扮演的,狂信徒:阿德约·施克尔格鲁伯。
2月7日,圣光教廷骤然发难,正式向威斯特法伦西部包含吕贝克城在内的5个势力同时宣战。
这次,羽翼渐丰的韦恩没有再演什么“什一税”被劫的戏码。
奥格斯大教堂直接以众神的名义,昭告西威斯特法伦还未添加教廷的地区:
“为了杜绝威胁教廷的一切因素,圣辉必须复盖西威斯特法伦的每一寸疆土!”
“其间万民当弃绝异念、俯首称臣,尽数投入圣光的永恒庇护中!”
接收到这则宣战消息的大小势力们又惊又怒,迅速以吕贝克城为首联合到一起,想要向圣光教廷施压。
可是他们派出的使者还没有进入奥格斯-符滕伯格教区,早已集结完毕的1500名十字军和大量民兵便已经涌入了距离教区最近的多特兰地区。
韦恩打磨了近一年之久的十字军,终于向世人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