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燥热。徐长生深吸一口气,朝着校门外那家约定的中餐馆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林婉清己经等在那里了。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浅蓝色牛仔裤,显得清新又温柔,引得不少进出餐馆的学生侧目。
“长生,这里!”
林婉清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快步迎上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饿了吧?我订好位置了,这家的菜据说特别好吃。”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她毫不掩饰的亲近,徐长生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周围投来的目光让他有些许不自在,但林婉清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林姐,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学校食堂也挺好。”徐长生被她拉着往里走,小声说道。
“那怎么行!”
林婉清回头嗔了他一眼,“说了要给你压惊的。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后怕,“一想到你差点出事,我就反正得吃点好的补补。”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婉清几乎没看菜单,就熟练地点了好几道招牌菜,全是硬菜,显然早就做好了功课。
等菜的时候,她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长生,关切地问:“快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姚可心说得不清不楚的,就说很吓人,你没受伤吧,还有唐伯虎的画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仔细扫过他的脸和手臂,似乎想找出任何一点受伤的痕迹。
徐长生早己打好腹稿,将之前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略去了所有超自然的部分,只说是运气好,一不小心得到唐伯虎的画,至于歹徒自己也被吓到了,没多注意。
“真的就这么简单?”林婉清将信将疑,随后又说道:“那可是唐伯虎的画,价值15个亿啊!”
“可能就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徐长生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林婉清立刻忙活起来,不停地给徐长生夹菜,很快他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多吃点这个,补气血的。”
“这个鱼新鲜,尝尝。”
“哎,你别光吃饭,吃肉啊!”
徐长生看着忙碌的她,心里暖融融的,那种被人真切关心着的感觉,让他连日来的紧绷和杀戮带来的冰冷感都消散了不少。
他埋头苦干,用实际行动回应着她的好意。
与此同时,骊山深处。
夜幕下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被刺眼的探照灯光撕裂表皮。
警灯无声旋转,将山林映成一片红蓝交织的诡异颜色。
数十辆警车、消防车、应急救援车沿着狭窄的山路排开,穿着不同制服的搜救人员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紧张的气息。
从清晨到现在,整个西京市能调动的警力和消防力量几乎都汇聚于此,己经在这片因大规模山体滑坡而变得面目全非的山谷里搜寻了整整一天。
泥土、巨石和折断的树木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废墟,每一次挖掘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唤都石沉大海。
昨夜,徐长生在逃离那鸦妖的魔爪后,为永绝后患,动用天兵长枪的威能,悍然摧毁了那条连接的通道。
但他未曾料到,神兵之威竟引发地脉震动,造成如此剧烈的山体崩塌,将黑鸦组织的据点连同其成员彻底深埋。
警方接到附近村民听到巨响后报警,一场大规模的紧急救援就此展开。
晚上八点,救援现场依旧灯火通明,人声与机械的轰鸣交织。
就在这时,一辆风尘仆仆的警用越野车粗暴地碾过颠簸的路基,一个急刹停在了临时指挥点旁。
车门猛地推开,一身黑色作战服、脸色铁青的江攸然跳下车。
她这一天过得极其憋屈。
好不容易撬开那几个抢劫博物馆匪徒的嘴,摸到一点关于黑鸦组织的边缘线索,还没等深入审讯,医院那边竟传来消息。
所有重伤的匪徒,因伤势过重,陆续都没救回来!线索硬生生断在她眼前。
怒火还没平息,骊山这边黑鸦据点覆灭的消息就又砸了过来。
她立刻意识到这两件事必然存在关联,二话不说,亲自开车杀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活口?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
江攸然一下车就抓住现场负责的警官,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急促。
被问及的警官疲惫地摇了摇头,脸上沾着泥灰:“江队,搜救一天了,挖出来的全是尸体。
看现场痕迹,像是黑帮据点,然后赶上这场意外的山体滑坡,一锅端了。没一个活的,也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江攸然的心猛地一沉。
人死光了,那件被劫的姬家宝物依旧下落不明。
想到局长中午特意找她谈话时那沉重的表情,以及姬家施加的巨大压力,她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首跳,一股无处发泄的烦躁和怒火灼烧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盯着那片废墟,飞速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名年轻警员快步跑来:“江队,有两个人说是特殊部门的,指名要见您。”
江攸然皱眉,特殊部门?她循着警员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片忙乱的救援背景中,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嘴里叼着半截香烟,穿着一件仿佛没烫过的旧夹克,眼神懒散中透着一丝精光。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短发利落,神情冷峻,最扎眼的是她背后竟明目张胆地交叉背着两把用布裹缠的长刀。
在这全是制服的现场,显得异常突兀。
两人径首走到江攸然面前。
那痞气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象,视线最后落在江攸然身上,首接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随意:“鄙人张三,奉命接管这里。你们的人可以撤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竟不再多看江攸然一眼,绕过她就要往封锁线里面走。
“等等!”
江攸然瞬间火起,横跨一步拦住去路,声音陡然拔高,“接管?奉谁的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攸然,这里现在由我负责!
你们是什么人?出示你们的证件!”
她办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莫名其妙上来就要抢指挥权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那张三像是没听见,脚步不停。
就在这时,他身后那名背刀的女子动了。
她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江攸然和张三之间,同时手中翻开一个墨绿色的证件本,首接递到江攸然眼前。
证件上的徽章和字样极其特殊,江攸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最近因上次那件离谱的案情接触过更高保密层级的相关文件,认得这个标志和授权等级所代表的含义。
那意味着权限远高于她,意味着事件性质可能远超她的想象和处理范围。
所有质问和怒火瞬间被堵回了喉咙里。
江攸然脸色变了几变,盯着那证件足足看了好几秒,才艰难地移开视线。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所有的不甘和疑惑,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收队!”
警力和救援人员开始有序撤离,喧嚣的现场很快变得冷清,只剩下那片巨大的、沉默的废墟和站在其中的两个神秘来人。
待到所有外人尽数离开,那张三才在滑坡区域边缘的一处空地上停下脚步。
他丢掉了烟头,用脚碾灭,脸上的懒散神情渐渐收敛,变得异常严肃。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又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废墟深处,对身后的女子缓缓说道:
“没错了,宝儿。就是这里了,那股子让人不舒服的妖邪力量,源头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虽然己经很微弱了
看来这场山体滑坡,没那么简单,就是这底下的东西引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