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在宿舍里迴荡。
渐渐地，笑声停了。
陆衡捂著肚子，眼角还掛著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痛快。”
他从未觉得，如此痛快。
林默站在窗边，看著楼下行色匆匆的学生。
他们中的大多数，此刻都在低头刷著手机。
火候，够了。
“走吧。”
林默转过身，拍了拍手。
“去王教授那。”
“看看他老人家，对这幅『杰作』，是否满意。”
四个人，再次走出了404宿舍。
这次，他们的步伐沉稳，气势截然不同。
法学院，教授办公室。
门没关。
王启年依然坐在办公桌后。
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菸头。
他的面前，摆著三台电脑，屏幕上滚动著不同的社交媒体页面。
斗音、销魂书、微博。
无一例外，全是关於陆衡和许倩倩的討论。
热度，已经爆表。
“来了。”
王启年头也不抬，只是指了指沙发。
四人落座。
林默开门见山。
“教授，火已经烧透了。”
“锅，也热了。”
“我们准备，开席了。”
王启年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舆论的发酵，確实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点燃一支烟，缓缓说道。
“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等清北大学的一个交代。
“等一个，他们『想要』的交代。”
他看向林默，眼神中带著审视。
“你们真有把握？”
“把握？”林默笑了，“教授，法律从来不讲把握。”
“法律，只讲证据。”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
“这里面的东西，足够把她送进去了。”
王启年没有去拿文件袋。
他盯著林默看了许久。
“好。”
他掐灭菸头，站起身。
“既然你们准备好了，那就放手去做。”
他走到林默面前，语气变得正式而威严。
“林默同学。”
“鑑於此次事件在社会上造成的恶劣影响，以及其中涉及的复杂法律问题。”
“我谨代表清北大学法学院，正式委託你们『404宿舍』，全权处理此事的相关法律事宜。”
“拨乱反正，还事实以真相。”
陆衡、陈麦、周敘白三人，瞬间坐直了身体。
这是官方的认可。
林默微微一笑，伸出手。
“荣幸之至。”
“不过，教授”
林默顿了一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们这算是『404律师事务所』的第一单吗？”
王启年愣了一下，隨即失笑。
“算是吧。”
“那律师费”林默搓了搓手指。
王启年脸一黑。
“臭小子，你还想要律师费？”
“你们帮陆衡砸出去的那一百万，学校还没找你们算帐呢！”
“公益法律援助！懂不懂！”
林默耸耸肩。
“明白，为人民服务。”
王启年没好气地挥挥手。
“行了，別贫了。”
“学校的最终调查公告，明天上午十点发布。”
“你们的时间点，自己卡好。”
“是。”
四人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林默突然停住。
“对了，教授。”
“这次的公告，麻烦写得严谨一点。”
“最好，把涉嫌『誹谤罪』这几个字，加粗標红。”
王启年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用你教我？”
门，关上了。 王启年靠在椅背上，看著那份密封的文件袋。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號码。
“老李，明天的公告，稿子我亲自盯。”
“对，一个字都不能错。”
“不，不是保护那个学生。”
“是保护我们自己。”
掛断电话，王启年长舒一口气。
暴风雨，要来了。
夜幕降临。
网际网路的狂欢，没有丝毫减弱的跡象。
许倩倩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顶流”。
她的粉丝数，在发布了“求助帖”后，一路狂飆，突破了五千万。
她享受著这种被簇拥、被保护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掌握了民意。
她，就是正义的化身。
而那个“南省首富之子”陆衡，此刻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被她踩在脚下的跳樑小丑。
学校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贏了。
彻底贏了。
为了巩固胜果，也为了享受更多的关注。
晚上十点，许倩倩再次登录了销魂书。
她要再添一把火。
她坐在书桌前，酝酿著情绪。
灯光打在她脸上，映照出一种近乎癲狂的兴奋。
【家人们，谢谢你们的支持。私信太多，我回復不过来。】
【很多人劝我小心，说对方背景深不可测。】
【是的，我也收到了很多匿名的威胁邮件和私信，不堪入目。】
（註：这些“威胁”，其实是愤怒网友对她人肉网暴的反噬，但她自动理解成了陆衡的报復。）
【我真的很害怕。】
【但我决定，不再沉默！】
【明天一早，我就去当地派出所报案！】
【我不能让这种恶势力逍遥法外！哪怕豁出我这条命！】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大家帮我討回公道！】
发送。
这条帖子一出，全网沸腾。
“她要报警了！”
“天哪，她太勇敢了！”
“姐妹別怕！我们都在！”
许倩倩看著评论区，泪水“夺眶而出”。
她被自己感动了。
她甚至开始规划，明天去派出所，穿哪件衣服，才能显得更加柔弱无助。
404宿舍。
“她疯了。”
陈麦看著许倩倩的最新动態，喃喃道。
“她居然要去报警？”陆衡指著屏幕，一脸难以置信。
“她报什么警？报我们没按她的剧本演戏？”
周敘白合上笔记本电脑。
“她把网友对她的反噬，当成了你的威胁。”
“她已经无法区分现实和她构建的幻想了。”
林默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他看著许倩倩那段“慷慨激昂”的文字，嘴角一点点上扬。
“报案？”
“好啊。”
“省得我们自己跑一趟了。”
他转头看向陆衡。
“老陆，谢谢她。”
陆衡一愣：“谢她干什么？”
林默的笑容扩大。
“她这一步，是把自己的后路，彻底堵死了。”
“在警方介入的情况下，虚假报案”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哈哈哈哈哈！”
陆衡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陈麦也忍不住笑了。
周敘白虽然没笑出声，但嘴角也明显地上扬。
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笑的不是许倩倩的愚蠢。
他们笑的是，猎物终於走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並且自己把门给锁上了。
“行了。”林默止住笑声。
“別笑了。”
“尊重一下对手。”
“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后的辉煌时刻了。”
林默打开邮箱，將一个命名为【终极zip】的压缩包，上传到了云端。
收件人：王启年。
“游戏结束。”
他按下了发送键。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但某些人的世界，將会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