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系统提示音:“您拨的用户忙!您拨的用户忙!”
“啪!”夏老太君重重地扣上话筒,脸色阴灰,嘴唇哆嗦着。
她万万没有想到,不仅她的手机,就连夏家老宅的座机电话都被对方拉黑了。
可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用你的手机打!”老太君还不死心,又对夏勇命令道。
夏勇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找到夏嫣然的号码拨了出去,甚至还刻意开了免提。
“您拨的用户忙!您拨的用户忙!”同样的提示音,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每个人脸上。
“我我也试试。”夏琳也慌忙拿出自己镶钻的手机,结果依旧如此。
他们一家人的号码,全都被夏嫣然列入了黑名单。
彻底的决绝,连一丝沟通的缝隙都没给他们留下。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客厅里的空气。
夏启兰也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夏勇颓然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夏琳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粉碎。
这时,赵斌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两眼放光地问夏琳:
“琳儿,你那个男朋友钟诚,在秦城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吗?你——要不,求求他帮忙?”
钟诚?
那个在商场被林浩东和夏嫣然狠狠打脸的中年油腻大叔?
想起那人,夏琳就是一阵脸红,急忙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早把他甩了!他说不上话的!”
现在才知道说不上话?
早些时候不是把牛皮吹上天了,说那个钟诚有多大能耐吗?
废物!
真是一群只知道吹牛皮的废物!
夏老太君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
佝偻的身形,加上她现在的狼狈模样,让她看上去仿佛又在瞬间老了十岁。
她环视一圈这些不成器的儿孙,眼中满是疲惫和一种近乎屈辱的决绝。
“去公司!去浩然集团找她!”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今天无论如何,就算跪下来求,也要求得嫣然的原谅!否则,大家就一起等着睡大街吧!”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跟着夏老太君,如同奔赴刑场一般,朝着门外走去,准备去上演一场他们自己都觉得无比讽刺的“负荆请罪”。
浩然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夏嫣然正在听取陆雪琪关于新团队整合及首个合作项目进展的汇报。
林浩东则悠闲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用平板电脑查看股市行情——夏氏集团的股价依旧惨不忍睹。
杨铃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古怪:“夏总,林总前台说,夏老太君、夏勇、夏琳,还有夏启荣、夏启兰他们在楼下大厅,说要见您。”
夏嫣然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看向林浩东。
林浩东放下平板,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笑容:「哦?比我想象的来得还快嘛。」
「看来夏家的‘栋梁之才’们,这么快就撑不住场子了?」
「老婆,你说见不见?让他们上来表演一下?」
夏嫣然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想起那天在夏氏集团会议室里受到的羞辱,想起奶奶和堂弟、表妹那副刻薄的嘴脸,心肠硬了起来:“让他们上来吧。”
“我倒想听听,他们这次又能编出什么新剧本。”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夏老太君在一家子的簇拥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与几天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判若两人,此时的她头发凌乱,眼神惶恐,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乞求。
夏勇和夏琳更是耷拉着脑袋,不敢首视夏嫣然,哪还有半点当日的威风?
“嫣然奶奶奶奶知道错了”夏老太君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老泪纵横。
“是奶奶老糊涂了,听信了谗言,冤枉了你你才是夏家最好的孩子,是夏氏集团的支柱啊”
夏嫣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清冷:“支柱?奶奶您言重了。”
“几天前,我不还是那个‘吃里扒外、不堪大用’的废物吗?这顶高帽,我可戴不起。”
夏启荣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脸:“嫣然,堂叔也给你道歉了。以前都是堂叔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夏启兰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嫣然,咱们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有什么过节不能化解呢?”
“一家人?”夏嫣然终于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嘲讽,“几天前,在会议室里,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了吗?”
“你们罗织罪名,罢免我的职务,把我像垃圾一样赶出公司的时候,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现在公司要沉船了,想起我这‘血脉相连’的救生圈了?”
夏勇扑通一声,竟然首接跪了下来!
他抱着头,带着哭腔喊道:“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混蛋!是我无能!我不该抢你的位置!”
“夏氏集团离不开你,求求你回来吧!回来当总经理,不,当董事长都行!”
“求求你让姐夫高抬贵手,放过夏氏集团吧!”
“再这样下去,爷爷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要毁在我手里了!我就是夏家的罪人啊!”
说到最后,他竟真的嚎啕大哭起来。
夏琳见状,也赶紧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表姐,对不起!是我嫉妒你,是我嘴贱!”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你救救公司!我和勇哥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们都听你的!”
看着跪在地上、丑态百出的夏勇和夏琳,再看看面前老泪纵横、不断哀求的奶奶和三姑、堂叔等人,夏嫣然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反而觉得一阵悲凉。
这就是她曾经在乎的亲人,在利益面前,可以如此毫无底线。
林浩东这时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夏嫣然身边,揽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家众人,语气戏谑而冰冷:
「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负荆请罪》还是《哭秦庭》?」
「几天前不是还意气风发,要把我老婆从家族除名吗?」
「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带领夏氏集团冲向世界五百强吗?」
「怎么,这才几天,世界五百强的门槛就塌了,把诸位给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