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先雪接住铜板屁颠颠滚了,买完肉包子回来后,又被另一个摊位吸引了目光:“这卖的是什么呀?”
肉粉色的长条状,还长着细长的尾巴,裹着层极淡的糖衣,仔细瞧上去,好像还在蠕动,像是小红萝卜成精,但是被酒水给腌的软塌塌的。
见有客人,大娘热情地招呼着:“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南越的一味佳肴,名为蜜唧,很是滋补。”
“蜜鸡?”是拿鸡肉做的么?听上去很甜很好吃的样子耶,可惜她没钱,不然高低得买两个尝尝味道。
“想吃?我可以买给你。”乌休棠神出鬼没出现在她身后,他情绪恢复得极快,此时已经能很温和地和她搭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刚刚找他借两文钱跟要了他命似的,现在怎的如此大方。
师先雪左顾右盼,也没发现宋青姝的身影,她诧异地看向他:“给我买?我可没钱还你。”
“不用还,算我请你的。”
那更可怕了。
师先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我不要。
乌休棠没再说什么,他眼神幽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色不善地走开。
这下轮到师先雪不确定了。
他要是追着非要自己吃,师先雪绝对毫不怀疑这是个陷阱,可他又一副好不容易发回善心,管你爱吃不吃的样子,师先雪就犹豫了。
她本来就馋,胃口也大,一个包子还不够她塞牙缝的,于是,她闻着空气中奇怪的甜味,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句这是何物。
大娘摇着蒲扇,随口答道:“鼠胎啊。”
什么?
鼠什么?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这是什么?
“都是我亲手抓的,那些还未睁眼浑身通红的老鼠幼崽,饲之以蜜,咬之,唧唧作声,得名蜜唧。”
老鼠幼崽?唧唧作声?
那岂不是说明这些老鼠是活的?
生吃老鼠?老天奶,这还是中文吗?
师先雪把手中包子捏爆了。
低头一看,恍惚间也在那剩余的馅料中瞧见了条蠕动着的细长红色尾巴。
胃里一阵汹涌的翻江倒海,她干呕一声,扶着墙痛苦地哕了。
不远处,玉面狸如沙画似的涌到乌休棠肩膀上,汇聚成了只纸片小猫,它嘲笑道:“主人,她看起来真的好蠢。”
是挺蠢。
乌休棠唇角松弛下来,喉咙里发出恶劣愉悦的笑声。
捉弄她,好像比杀了她还有意思。
少年笑起来如山野桃花,眉目舒展绮丽,显得毫无攻击性,似乎觉得师先雪的样子实在滑稽,他开始毫不留情放声嘲笑起来,眼尾翘得弧度张扬极了,泛出淡淡的烟霞色。
如此夸张的笑法,少年的脸一点没崩,五官反而因为张狂的笑愈发生机勃勃,引得周遭女子好一阵脸红心跳。
他的笑声,师先雪在北雍都能听到。
她很生气,也晓得是乌休棠故意整他。
他是南越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蜜唧是何物,再者,他一反常态主动关心她要给她买东西本身就很奇怪。
师先雪真想把这老鼠塞他嘴里。
日头西斜,秋风撩动花枝,师先雪在窝囊和生气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时,忽然嗅到了股似曾相识的花香。
她拱着鼻,四下寻去。
穿过人来人往的闹市,她看见一株红梅从墙上的花窗里小心翼翼的探出来。
如今是初秋,哪里是梅花开的时节。
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就在不久前。
等等!她想起来了。
师先雪折了一枝梅兴致勃勃地跑过去,“乌休棠!”
乌休棠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但见师先雪准备靠近他时,他警告似的啧了声,扬起下巴:“站住。”
“哦。”师先雪在几步之外乖乖停下,手中晃动着那株红梅。
“我好像发现九尾狐的踪迹了。”
茶肆内,李扶朝望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眉头紧锁:“月华清?这是间乐坊?”
“没错,我当时离水镜距离最近,不懂闭气,导致九尾险些发现我的存在,所以除了那种味道,我还闻到了一股花香,起初我以为是这城里的紫薇花香,直到我看见了一束红梅,我这才想起来,我闻到的就是梅花的香味,这个时节本不是梅花盛开之季,我想它应该是受到了九尾妖力的影响,所以,月华清很有可能就是九尾藏身之地。”
乐坊舞坊在白日里也会迎客,可如今月华清大门紧闭,怎么看都透着股莫名的心虚。
“事不宜迟。我们走。”
见他们就要提剑离开,师先雪忙抓了把花生就要跟上去,宋青姝拦住她:“小雪,你留在这里。”
师先雪知道宋青姝担心自己,同时也害怕自己拖后腿,遂懂事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恰逢楼下的说书先生正在讲上古神魔大战。
师先雪剥了颗花生,将手臂搭在二楼的栏杆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上回说到,上古神魔大战是以神女以身殉道,魔主祝泽灰飞烟灭为结束,三大神器中日月引为封印落在不归山之上,镇压着凶残的魔将,今日,我们就来讲讲这天之柱,不归山。
不归山,传说是连接天与地的一根天柱,表层覆盖着熊熊火焰,名曰护山离火,其威力可燃烧万物,凡雨不能灭,是以阻隔了不少想要破坏封印的妖魔。”
台下听客不满:“这些谁人不知,你倒是说点我们没听过的。”
说书先生合上折扇,故弄玄虚:“你们只知不归山,又可知这不归山之上才是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