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逆被囚盛京时,初以绝食明志。
酋皇太极无计可施,乃使其妃博尔济吉特氏夜潜入囚室。
此妇本多尔衮姘宠,素以狐媚着称。
是夜红烛高照,罗帐低垂,竟以蒲柳之姿行美人计策。
更以“保全中原生灵”为辞,行苟合之实。
洪逆枉读圣贤书,竟忘男女大防,与胡妇彻夜缠绵,将忠义气节尽化云雨欢情!
尤可骇者,此博尔济吉特氏既为皇太极妃嫔,复与多尔衮秽乱宫闱。
昔多尔衮猎于长白山,曾与此妇密会三日,驼帐之内嬉戏无状,侍女皆见其赤身相逐。
虏廷所谓“太后下嫁”,实乃娼妓之行!
洪逆承畴不耻与淫妇为伍,反恃床笫之功,得授虏廷大学士要职。
以大明督师之尊,竟效面首谄媚,岂非衣冠禽兽?
观洪逆降后所为。
引清兵破扬州者,此贼也;屠江阴者,此贼也;追剿义民者,此贼也。
每见其顶戴花翎,岂知乃胡妇亵衣所染?每闻其高谈“招抚”,岂非效娼妓巧言诱骗?
昔吕布事董卓,虽认父而犹知羞耻;今洪逆事虏妇,竟以胯下求荣。
夫韩信受胯下之辱,终成一代名将;洪逆承胯下之“恩”,徒留千古骂名!
《讨伪衍圣公及诸降臣檄》与那篇更为露骨的《洪承畴秽行录》一经刊印,便如野火燎原般在桂林城中传播开来。
礼部衙门的雕版工匠日夜赶工,油墨的香气混杂着纸张的清新,弥漫在桂林的街巷。
一沓沓还带着温热的纸张被分发给等候已久的书贩,又通过他们的手,流向茶楼酒肆、书院学舍,乃至市井街坊。
起初,士林的反应是震惊与迟疑。
“这……此文是否太过直白?”
一位老学究捧着那篇《洪承畴秽行录》,手指微颤,面色涨红,“‘罗帐低垂’、‘彻夜缠绵’、‘胯下求荣’……如此直斥其床笫之事,未免有失斯文,近乎市井俚语了!”
然而,这种迟疑很快便被更汹涌的浪潮所淹没。
“斯文?跟洪承畴这等国贼讲什么斯文!”
年轻的士子们显然更为激愤,他们聚集在榜文下,高声诵读,每每读到辛辣处,便引来一片喝彩与痛骂。
“读!为何不读?就要将这奸贼的皮扒得干干净净!让他遗臭万年!”
“妙啊!‘顶戴花翎,乃胡妇亵衣所染’!骂得痛快!如此衣冠禽兽,正该以此诛心之笔伐之!”
那篇《洪承畴秽行录》以其大胆露骨的细节和极富冲击力的香艳叙事,尤其引发了轰动。
洪承畴、大玉儿、多尔衮三人之间那些真假难辨的秘闻,迅速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茶楼里,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盛京囚室,美妃夜探”的故事,引得听众伸长脖子,啧啧称奇。
市井间,贩夫走卒在歇脚时,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那洪承畴哪里是战败被俘,分明是中了鞑子的美人计!”
“何止啊!那送上门的大玉儿,本就是多尔衮的相好!嘿嘿,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更有甚者,一些粗通文墨之人,将文中那些香艳情节编成了朗朗上口的顺口溜、打油诗,在孩童间传唱开来。
这些粗鄙却极具传播力的词句,如同病毒般扩散,其效果远比严肃的政论更加显着。
这些刻意渲染的“秽史”,其威力是巨大的。
对于绝大多数忠于大明、痛恨清廷的军民而言,这些文章极大地满足了他们对叛徒的鄙夷和仇恨心理,进一步固化了洪承畴等人“无耻国贼”的形象。
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满清权贵、降清明臣,私下里竟是如此肮脏不堪!这种认知,极大地增强了他们抗争的道德优越感和精神动力。
就连一些原本对南明前途感到悲观,或者对清廷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人,在接触到这些广泛流传的“秘闻”后,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若清廷果真如此不堪,洪承畴之流果真如此下作,那我等岂能屈身事贼?”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全然相信。
一些较为理性的士大夫内心或许存疑,认为其中或有夸大之处。
但在国破家亡、民族危难的时刻,在需要凝聚人心、鼓舞士气的当下,没有人会去深究这些细节的真实性。
或者说,他们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能让他们在精神上更彻底地与敌人划清界限,让抗清的大义名分更加无可指摘。
在永历朝廷的全力推动下,这两篇檄文,尤其是那篇香艳诛心的《洪承畴秽行录》。
被商旅、密探、甚至是心怀故明的百姓,夹带在货物中,缝在衣襟里,想方设法带出了广西,传向了更为广阔的地域。
它们出现在湖广前线的明军军营中,士兵们传阅着,对洪承畴的唾骂声与杀敌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它们流入了尚在抵抗的川东、闽浙义军手中,成为了激励他们奋战的精神食粮。
甚至,它们如同无形的箭矢,射入了清廷控制的核心区域。
在南京,在北京,偷偷传抄的纸张在暗地里流转。
虽然清廷严查,但那些惊世骇俗的标题和内容,依旧通过口耳相传,在汉官、士子乃至普通百姓中悄然扩散。
可以想见,当这些文字最终传到洪承畴、多尔衮,乃至深宫中的孝庄太后耳中时,将引发何等的震怒。
这已不仅仅是政治上的攻击,更是最恶毒的人格侮辱和最彻底的舆论宣战。
桂林行宫内,朱由榔听着锦衣卫关于檄文传播效果以及民间热烈反响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冷峻而满意的神色。
“陛下,此文……是否过于……”
瞿式耜还是有些文人顾虑。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与建奴讲君子之风,无异于对牛弹琴。朕要的就是天下人皆知,他洪承畴是个什么东西!他满清权贵是何等腌臜不堪!这,便是叛国者应付的代价!”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划分,沉声道:
“刀剑可伤其身,而这笔墨文章,可诛其心,裂其名!这一仗,我们不仅要打在战场上,更要打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