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淮根据地的各项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整个势力的实力,如同滚雪球般,日渐膨胀之时。
一个人的归来,为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又带来了一个,足以让项乐为之振奋的,重磅消息。
钟离昧,回来了。
这位被项乐委以重任,派往鲁地,负责招揽季布,并主持搜寻虞姬下落的大将,在离开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寿春。
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近百名,气息彪悍,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百战精锐的骑士。
项乐得到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政务,亲自出城相迎。
王宫门口,项乐看着那个翻身下马,身形虽然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钟离将军,辛苦了。”
“为霸王分忧,末将,万死不辞!”钟离昧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起来说话。”项乐将他扶起,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那近百名骑士的身上。
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皮甲,但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那人的目光,与项乐的重瞳,在空中交汇时。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复杂而又感慨的神色。
那人上前一步,对着项乐,重重地,一抱拳。
没有下跪,也没有称呼“霸王”。
只是用一种,充满了江湖豪侠气息的,沉稳声音,说道:
“季布,见过项王。”
一声“项王”,既表明了身份,又保留了一份,属于“一诺千金”的,独特的傲骨。
项乐笑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季布。
一个,在历史上,连刘邦都不得不敬重三分的,真正的“信义之士”。
对于这样的人,你不能用简单的君臣之道去束缚他。
你必须,用同等的尊重和信义,去赢得他的心。
“季将军,你能来,我很高兴。”
项乐同样对着他,郑重地,一抱拳。
没有自称“孤”,也没有用上级对下级的口吻。
只是用一种,朋友之间,久别重逢的平等姿态。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季布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讶异和激赏。
他从钟离昧的口中,己经听说了霸王的变化。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的这个王者,霸气内敛,礼贤下士,那份从容和自信,比之当年,更胜三分!
“走,我们进殿详谈。”项乐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宫大殿之内,屏退了左右。
项乐,钟离昧,季布,三人围坐在一张桌案旁。
“季将军,此行,可还顺利?”项乐亲自为两人斟满热茶,开口问道。
“托项王洪福,一切顺利。”季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有钟离兄带来的虎符和黄金,再加上我与鲁地、东海郡那些游侠豪杰的一点薄面。事情,办得比预想中,还要容易。”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羊皮地图,在桌案上,缓缓展开。
“项王请看。”
他指着地图上,东海郡的位置。
“建成侯吕泽,虽然在郯城,驻有两万大军,但正如项王所料,此人,有勇无谋,贪婪好色,军纪涣散,早己引得当地百姓和游侠,怨声载道。”
“我利用游侠的关系,己经成功地,派人潜入了郯城。并且”
季布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并且,策反了吕泽身边的一名亲信校尉。此人,本就是我楚人旧部,对汉军,早就心怀不满。”
“哦?”项乐闻言,精神一振,“这么说,我们己经有了内应?”
“正是!”季布重重地点了点头,“据那名校尉传回的密报,虞夫人和虞子期将军,确实被困在郯城之内!”
“他们现在情况如何?!”项乐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项王放心。”季布看到他紧张的模样,连忙安抚道,“夫人和虞将军,暂时,还算安全。”
“吕泽虽然抓住了他们,但并不敢轻易加害。因为,他知道虞夫人在项王您心中的地位。他想的,是把夫人,当成一个‘奇货可居’的筹码,等到将来,万一战局有变,可以用来,跟您谈判。”
“所以,他只是将夫人和虞将军,软禁在城中的一座别院之内,派重兵把守,并未加以虐待。”
听到这里,项乐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只要人还安全,那就好办!
“不过”季布的话锋,又是一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暂时安全,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吕泽此人,生性好色。据内应回报,他几次三番,都想对夫人,行不轨之事。都被虞将军和夫人的贴身卫队,拼死拦了下来。”
“但我担心,时间拖得久了,夜长梦多。一旦吕泽失去了耐心,或者,汉廷那边,传来了什么新的命令后果,不堪设想!”
“砰!”
一声巨响!
项乐面前那张,由坚硬实木制成的桌案,竟被他一掌,拍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在这一刻,骤降了十几度!
“吕!泽!”
项乐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那双重瞳之中,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熊熊怒火!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虞姬,就是他项乐,今生今世,最大的逆鳞!
他原本,还想着,等根据地再稳固一些,等新军再训练得精锐一些,再从长计议,去救虞姬。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钟离昧!季布!”
项乐猛地站起身,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府。
“在!”两人同时起身,躬身听令。
“传我将令!”
“三日之后,我要亲率大军,北上东海!”
“我要让那郯城,血流成河!”
“我要让那吕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亲自,去把我的人”
“——接回来!”
然而,就在项乐的怒火,即将彻底爆发之时。
季布却上前一步,对着他,深深一揖。
“项王,息怒!”
他的声音,沉稳而又坚定。
“救夫人,是当务之急。但,绝不能,如此鲁莽行事!”
“哦?”项乐强压下心中的杀意,目光,如刀锋般,落在了季布的身上。
他倒想听听,这位以“信义”和“谨慎”著称的大将,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季布迎着他那逼人的目光,不卑不亢,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项乐都为之一愣的话。
“杀鸡,焉用牛刀?”
“区区一个吕泽,何须项王您,亲自动手?”
“末将,己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
季布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自信和智谋的笑容。
“——必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