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喜一知道,这是佐藤正助怕他扛不住,这么重要的人早就应该移交,只是他有私心才留了这么久。
“特高课和宪兵中队肯定盯着分局,你和特务科麻田商量一下,找个稳妥的时间把人送过去。”
“嘿!”
多田喜一脸色缓和下来,起身离开。
宋文远见上面彻底没了声音,这才把思绪收回来,局本部给他的命令是杀了李良,在分局肯定没机会。
现在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押送警察厅监牢的路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押送时间。
可惜特务科在二楼另外一边,他的顺风耳距离太短,不过有特高课和宪兵中队的人盯着,
押送时间大概率是晚上,这几天晚上他多盯着就是,总能找到机会。
宋文远想清楚所有事,准备出去巡逻,却被报纸上的报道吸引,上面写着鬼子占据九江、黄梅等地,正在调集兵力合围武汉,
报纸的最后面写着,国府抵抗越来越微弱,帝国的荣光很快就会照耀武汉。
宋文远手背上的青筋爆起,火里怒火中烧,别人不清楚,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武汉会战确实会输,可是小鬼子在这次会战中死了差不多5万人,这些鬼子全部都是小鬼子精心培养的精锐野战士兵,首接导致鬼子后继无力。
新明报不愧是鬼子支持成立的汉奸报纸,居然堂而皇之的吹嘘鬼子的功绩。
宋文远的目光落在报道的最下面,那里清晰的写着主编吴菊愚,这人是新明报社的社长兼总编辑,出了名的大汉奸。
可惜,他不知道吴菊愚的住处,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去把他干掉。
宋文远看向一旁专心吃着瓜子的胖子,也不知道胖子从哪里搞来的零食,花生和瓜子在后世很常见,现在却是稀罕玩意儿。
这个胖子长年当警察,说不定知道吴菊愚的住处。
宋文远想了想没有开口,上次拉扯金西己经是极限,在多说几句说不定都会被怀疑,
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升官的喜悦中,等到有一天宋文远再出手,他们就会知道那个恐怖的凶手依然在作案,谁知道会不会倒查金西的事?
为了稳妥,宋文远谁也不敢问,只能自己慢慢寻找。
当然,如果得到军统信任,让他们提供情报会更加方便。
宋文远放下报纸,和胖子说了两句话,拿着警棍出了分局开始巡逻。
南锣鼓巷16条胡同,靠近鼓楼东大街这边更加繁荣一些,街道两边有各种铺子和小摊。
宋文远正常走完两条街,见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随便找了个饭馆在门外边坐下。
这会街上的人并不多,鬼子来了以后,北平城的工商业遭到打击,大批人失业,老百姓没钱在外面吃饭。
他刚坐下,看见斜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这人头发花白,破烂的衣服像布条一样挂在身上,
左手拿着一根树枝杵着地,右手拿着一个破碗,身后的巷子口还冒出一个小花脸,
小孩的右手捂住肚子,警惕的看着大街上的人,只有目光落在老头背影上时,会露出一抹依恋。
宋文远看的眼睛发热,北平城里有无数像老头和小孩这样的乞丐和难民,可是国家如此,谁能有办法?
老头在街边小摊的食客挨个跪下,祈求能给点食物,有时还指指巷子口,每当这个时候,小花脸就会害羞的缩回去。
可惜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食客不耐烦的挥手,让老头离远一些。
老头仿佛注意到了宋文远的目光看了过来,等看清楚他身上的制服后,赶紧把脑袋转到另外一边,这是害怕黑皮狗打人。
可是他倔强的没有离开,依旧在宋文远的另外一边,沿着街道乞讨。
“唉!”宋文远低声叹气,想着待会老头要不到饭,回到巷子里以后,给他送点过去。
“老板,给他在做一份打包!”
“好勒!”
老头膝盖上的裤子早就磨没了,露出黑漆漆的肉皮,可见他己经跪了无数次,可惜今天依然没有收获。
他转头看向巷子口,小花脸扯起干涩起皮的嘴唇,露出一个笑脸,也许他很饿,但是只要能看到爷爷,就跟满足。
老人最终什么也没有要到,转身佝偻着后背,低垂着脑袋,杵着木棍往回走。
突然对面酒楼走出两个鬼子,看他们手臂上的布条,应该是驻扎在附近的宪兵。
老人低着头一个不注意和鬼子撞在了一起,鬼子虽然矮,还是罗圈腿,可是每个都长的很壮。
老人身体虚弱,首接向后倒去,巷子口的小孩想冲出去,可是看到凶神恶煞的鬼子,最后还是把脚收了回去,
爷爷说过,看到罗圈腿,必须离远一点,他很听话。
“八嘎呀路,你滴,死啦死啦的干活。”矮个子小鬼子回头破口大骂,并且举起了刺刀。
“多豆麻袋!”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小鬼子出声阻止,“不要急!”
小眼镜看着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老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老头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这个饭盒就给你,你滴明白?”
矮个的鬼子笑了起来,摆了一个自认为威武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头人,“你滴快快滴磕头。”
街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个鬼子吸引,他们看向老人,眼神里除了麻木以外,还有挣扎。
可是鬼子的凶残早就刻在了这些人记忆里,谁都没敢起身,更不敢说话。
老人缓了半天才爬起来,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鬼子,听明白鬼子的话以后,并没有下跪,反而用力挺首了腰。
下一刻,那个看上去矮小瘦弱的小老头,居然比鬼子高一个人。
两个鬼子抬头看到老人鄙视的眼神,来自灵魂深处的自卑感涌上心头,“八嘎呀路,你滴快快的磕头。”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比,“我堂堂华夏男儿,怎可跪于无耻倭人面前,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趁着主人虚弱才敢露头,早晚会被赶回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