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指向侵蚀之律者,语气变得激昂。
“她从不许诺虚假的永生,也不需要廉价的信仰。她只展示了一条最清晰,最直接的道路!”
“侵蚀,同化,进化!”
“抛弃掉脆弱的血肉和情感,将整个世界都变成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将成为世界本身!这才是真正的‘神’!一个全新的,高效的,绝对理性的神!”
她的演说充满了煽动性,那种狂热的理论,让宁风致等人不寒而栗。
这已经不是野心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将一切都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东西,那不叫进化,那叫癌症哦,教皇陛下。”
爱莉希雅收起了笑容,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世界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生命,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情感呀。”
“当所有的花都开成一个颜色,所有的鸟都唱出一种声音时,那样的世界,不是很无聊吗?”
始源的权能,随着她的话语,悄无声息地散播开来。
那股温暖而包容的力量,仿佛春风化雨,悄然抵消着侵蚀之力带来的压抑与不详。
连周围那些疯狂蔓延的紫黑色水晶,生长速度都为之减缓了一瞬。
“无聊?不,那是终极的和谐,是绝对的秩序。”
侵蚀之律者开口了,她的声音与爱莉希雅一模一样,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情感,只会带来混乱和痛苦。爱,只会滋生背叛和软弱。只有将一切都纳入我的计算,世界才能获得永恒的安宁。”
两个律者,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在空气中激烈地碰撞。
这是始源与侵蚀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就在这理念与力量交织的漩涡中心,陆沉忽然笑了。
他打断了这场哲学辩论。
“说得很好听。”
他看着比比东和侵蚀之律者,慢悠悠地开口。
“你的宏伟蓝图,需要武魂殿的势力,需要大陆的资源。对吗?”
比比东和侵蚀之律者都没有说话,但她们的神情已经默认了这一点。
陆沉看着她们,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所以,你需要武魂殿帮你清扫障碍,帮你收集信仰,帮你同化整个大陆。
”他往前走了一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比比东和侵蚀之律者的心跳节拍上。
“而你,比比东,你需要她的力量帮你对抗天使之神,帮你坐上那个你梦寐以求,却又被你亲手玷污的神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清晰。
“听起来,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陆沉停下脚步,环视着周围那些已经停止蔓延,仿佛在观望的紫黑色水晶。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他将视线重新锁定在比比东那张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脸上。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们实施这个计划的时间?”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沉的身影消失了。
没有预兆,没有能量波动,就那么凭空不见。
比比东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她将手中的权杖横在身前!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陆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根手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点在了她的权杖之上。
指尖与权杖接触的地方,空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狂暴的力量以接触点为中心炸开,形成一圈透明的冲击波,将地面上覆盖的紫黑色水晶瞬间碾成了齑粉!比比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权杖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一直撞到身后的牌坊石柱上才勉强停下。
噗!一口鲜血喷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依旧保持着伸出手指姿势的少年。
仅仅一指之力!竟然就让她这个九十九级的绝世斗罗,受了内伤!“你”她刚想开口,却发现陆沉的身影再次消失。
不好!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我!比比东猛地抬头,看向侵蚀之律者。
只见陆沉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侵蚀之律者的身后,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黑色奇点正在缓缓旋转。
拟似黑洞!足以吞噬光线与物质的绝对引力,在陆沉的掌心凝聚。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侵蚀之律者却连头都没有回。
她的身体,在黑洞即将触及的刹那,忽然化作了无数紫色的光点,四散纷飞。
陆沉的攻击,穿过了那片光点,打在了空处。
“物理攻击,对我可是没有意义的哦。
”侵蚀之律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那些紫色的光点在不远处重新汇聚,再次形成了她那与爱莉希雅一般无二的身影。
她看着陆沉,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在这个被我的力量所侵蚀的领域里,我,就是规则。
”随着她的话语,整座山峰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那些原本只是覆盖在地表的紫黑色水晶,开始疯狂地生长,拔地而起,变成一根根尖锐无比的晶簇,从四面八方朝着陆沉和爱莉希雅攒刺而来!“小心!”宁风致惊呼出声。
这些水晶的诡异,他们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交给我吧?”爱莉希雅向前一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她张开双臂,粉色的光华从她身上绽放,温暖而柔和,仿佛春日的第一缕阳光。
始源的权能展开。
凡是被粉色光芒笼罩的地方,那些疯狂生长的紫色晶簇,仿佛遇到了克星,生长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
温暖的光,与阴冷的紫,在半空中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彼此侵蚀,彼此消融。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律者之间的对抗所吸引时,一道黑色的闪电,再次撕裂了战场。
朱竹清的身影在水晶丛林中高速穿梭,她的身体时而凝实,时而虚幻,那些足以洞穿钢铁的晶簇,根本无法触碰到她分毫。
她的目标,依旧是那个刚刚稳住身形的教皇,比比东!“还没完呢!”少女的娇喝声在比比东耳边响起。
这一次,比比东有了防备。
“不知死活!”她怒喝一声,第九魂环骤然亮起!“不死之身!”一层更加凝实的紫黑色能量护盾将她全身笼罩。
然而,朱竹清的利爪,却在即将碰触到护盾的瞬间,诡异地穿透了过去!相位跃迁!她将自己的身体,短暂地切换到了另一个维度,无视了这纯粹的能量防御!比比东脸色剧变。
她完全没料到对方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招数。
眼看那闪烁着寒芒的利爪就要撕开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比比东的身后,第二武魂,噬魂蛛皇的虚影猛然浮现!八条粗壮的蛛腿如同黑色的长矛,从不同的角度封死了朱竹清所有的闪避空间!朱竹清眼神一凝,她知道,自己贪功了。
就在她准备强行中断跃迁,抽身后退的瞬间。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此为止了。
”陆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下一秒,朱竹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一场幻觉。
而战场中央,陆沉单手负后,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比比东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那八根足以开山裂石的蛛腿,此刻全都僵硬地停在半空,距离陆沉的身体,不过咫尺之遥,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比比东双脚离地,拼命地挣扎,但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却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
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她的魂技,她的不死之身,在对方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陆沉提着比比东,就像提着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
他甚至没有去看她那因为屈辱和愤怒而涨红的脸,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侵蚀之律者。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的计划,到底价值几何了。”
侵蚀之律者看着被陆沉扼住咽喉,狼狈不堪的比比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优雅而疏离的笑容。
“看来,我确实低估了你的成长速度。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为同伴担心的意味,反而像是在评价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不过,你真的以为,抓住了她,就能威胁到我吗?”她歪了歪头,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怜悯。
“陆沉,你还是不明白。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同伴’这个概念,只有‘组件’。
”“任何一个组件,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她的话,让拼命挣扎的比比东,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她选择追随的“神明”。
“你说什么?”比比东的声音因为窒息而嘶哑。
“我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侵蚀之律者微笑着,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
“本来还想让你多发挥一些作用,但现在看来,你连拖延他脚步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比比东高傲的心脏。
她为了这个计划,背负了所有骂名,献上了整个武魂殿,甚至不惜与虎谋皮。
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没有利用价值”?一股比被陆沉击败还要强烈无数倍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你敢耍我!”比比-东的身体里,一股阴冷、邪恶到极点的气息,轰然爆发!那是罗刹神力!黑紫色的神力波动,化作实质的冲击,瞬间挣脱了陆沉的束缚。
比比东落在地上,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此刻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我杀了你!”她没有去攻击陆沉,反而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向了那个背叛了她的侵蚀之律者。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的瞬间,陆沉的声音,悠悠地在她身后响起。
“真可悲啊,比比东。
”陆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弄。
“被敌人当猴耍,被盟友当狗弃。
”比比东的动作僵住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的人,究竟是蠢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去信仰一个以‘侵蚀’为名的东西。
”陆沉缓缓踱步,走到了她的身侧。
“你难道没有想过,她能侵蚀岩石,侵蚀草木,侵蚀魂师,自然也能侵蚀你的思想,你的意志吗?”
“还是说,你早就被侵蚀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陆沉的话,字字诛心。
比比东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不不是的”她喃喃自语,“我需要她的力量我必须”
“必须什么?”陆沉追问。
“必须借助她的力量,去报仇?”
“报仇?”
这个词,让比比东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陆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你在星斗大森林,见过律者的战斗。”
陆沉用的是陈述句。
“所以你派人去调查,查到了索托城,查到了史莱克,查到了玉小刚的死。”
比比东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陆沉,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怎么会”“我怎么会知道?”陆沉笑了,“因为杀死他的,是另一个律者。
而我,恰好就在现场。
”轰!这个事实,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比比-东的脑海中炸响。
她一直以为,玉小刚的死,是那场律者之战的余波所致。
她恨律者,恨所有与崩坏有关的东西。
所以她才要选择与侵蚀之律者合作,她要利用这份力量,成为神,然后将所有的律者,连同这个肮脏的世界,一起清洗掉!这才是她真正的计划!
可现在,陆沉告诉她,他就在现场?
“是你是你杀了他?”比比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变了调。
“不。”陆沉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他看着比比东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恨律者,因为她们杀了你的旧情人。”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嘲弄,变得更加浓重。
“可你现在,却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一个律者的脚下,祈求她施舍给你力量。”
“比比东,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