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
大街。
“九叔早啊!”
“九叔,听说你要去给任老爷的父亲起棺迁葬,真的假的?”
“九叔,我们还听说当年那个风水先生听到九叔您坐镇任家镇,直接都不敢过来了!”
“何止是不敢过来,我们还听说你昨晚和那个风水先生在镇外斗法斗了三个时辰,据说当时打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连大道都被磨灭了……”
面对乡亲父老们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没有选择坐马车的九叔开始后悔了,后悔的同时,他回头瞪了文才一眼道。
“回去再揍你!”
“啊?”
不是,我说话了嘛?!
不对,我做什么了嘛我?!
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压根就没有精神说话的文才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突然生气,并且还说回去再揍他的九叔!
不是,不说话也要挨打啊!
不提文才的茫然,九叔满脸苦笑的对着围着他的乡亲们解释道:“你们不要相信这些风言风语,我都没见过风水先生……”
“……对,没见过,没见过怎么可能打起来,你说是不是,什么大道都被打的磨灭了,假的,都是假的,不信谣不传谣……”
“……任老爷只是没找到风水先生才让我去帮他父亲起棺迁葬,对,没找到风水先生……”
费了大半天的口舌,九叔这才摆脱这些乡亲们的追问,他看着身后一副没精神的文才,怒气没打一处来的扬起手。
啪——
“哎呦,师父你打我干嘛!”
文才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九叔看也不看这个造成眼前一幕的多嘴的徒弟,面色稍缓的对着身旁老实的李越道。
“阿越,我们走!”
“是,师父!”
李越乖乖点头跟上,看得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的文才大喊着师父等等我啊的追上去。
而在文才追上去之后,大街上本来不再议论的乡亲们不知是谁又开始小声的说了起来。
“你听说了嘛,事情根本就不是九叔说的那样,不是九叔没见到那位风水先生,而是那位风水先生听到九叔的名字就……什么落荒而逃了!对,落荒而逃!”
“屁,那叫闻风丧胆,而且据说这个风水先生听到九叔的名字都被吓得尿裤子了!”
“真的假的,这个风水先生的胆子这么小,听到九叔的名字都能被吓得尿裤子了?”
“可不是,而且据我小婶的妹妹的哥哥的姐姐的外甥女的堂弟的表嫂的他妈说啊,这个风水先生昨晚连夜渡江逃离了任家镇!”
“艹,你特么说谎能不能说的好一点,我们任家镇有江嘛?你个骗子,明明是渡河才对。”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
乡亲们的议论声不停的响彻在这热闹的大街上,很快,一个又一个版本流传了出去。
“什么,风水先生死了?”
“死了?不对吧,我怎么听说风水先生不是已经嫁给九叔了嘛?怎么就死了?”
“额,风水先生不是男的嘛?他不是带了三个儿子一起和九叔斗法都被九叔打败了嘛?”
“男的?我怎么听说风水先生是那什么英利坚的洋鬼子,还是一个神父呢?”
“神父?我怎么听说风水先生是驻五台山办事处的王道长,怎么就成神父了?”
不同的版本飞快的在任家镇开始流传出来,成为镇子上人们茶馀饭后的谈资。
这倒不是任家镇的这些百姓们没事做,主要是……他们真的没什么事做。
和后世有着各种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不同,这个时代最好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聊八卦,比如谁家儿子多大了等等,堪称后世农村村口聊天点的超级版。
当然了,九叔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已经带着李越二人来到了位于镇东方向的洋餐厅。
一进洋餐厅的大门,九叔还没有开口呢,就看到服务员和餐厅里的客人们齐齐的看向他,
特别是服务员更是眼睛一亮的来到他面前:“九叔您来了,任老爷在二楼包厢,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好。”
九叔奇怪的看着服务员不太对劲的态度和餐厅里那些客人的眼神,他也没多想,只是带着李越二人跟着服务员走上楼梯。
就是楼梯刚走没几步,九叔就看到服务员一脸好奇的回头看向他,小声问道:“九叔,那个风水先生是不是真被你打跑了?”
“……”
九叔不想说话,特别是在看到餐厅里的客人们望来的眼神和竖起的耳朵后,他更加的不想说话,只是笑呵呵的回头看了一眼文才。
“……”
我又做什么了啊?
看着九叔和善的眼神,文才欲哭无泪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只觉得九叔今天发疯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九叔见状哼了一声,回过头,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服务员:“等会我再和你细说!”
“好啊好……咳咳,还是不用了!”
看着九叔和善无比的眼神,服务员心头没由来得一怕的咽咽口水摇头拒绝道。
随后开始乖乖带路,带着九叔三人来到了任老爷所在的包厢,一进包厢,九叔就看到任发一脸好奇的起身看向他。
“这位是任老爷!”
九叔伸手指着任发为文才和李越介绍道,文才乖乖的喊了句见过任老爷,李越则笑着抱拳道:“阿越见过任叔!”
“好好好,我还以为你爹之前和我开玩笑,没想到你小子真拜九叔为师了啊!”
看着李越的那张长的颇有他女婿之姿的脸,任发眼睛一亮笑呵呵道,二人简单寒喧一下,李越就见任发好奇的看向九叔道。
“九叔,你真和风水先生斗法了?”
“……”
气氛微微沉默,任发看着九叔发黑的脸,握拳咳嗽一声笑道:“哈哈,我就是好奇嘛!”
“我都不知道风水先生长什么样!”
九叔一脸无奈的道,任发闻言有些诧异的道:“那镇上的百姓怎么都说你昨晚和风水先生斗法,打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就连那什么大道都被磨灭了!”
“……”
九叔不语,只是一味的,且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文才,把文才脸色苍白后他才回过头无语道:“我没见过风水先生!”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问问秋生和文才这两个东西到底对镇上的百姓们说了什么!
明明,他都没见过风水先生!
“好吧,我还以为九叔你真的用那什么极道帝兵把风水先生给杀……咳咳咳咳,九叔你们坐,你们坐呀,别站着!”
看看九叔,再看看文才,任发心中大概明白了的眉头皱了一瞬,随即笑呵呵的道。
随着九叔三人入座,任发当即喊了一声服务员,喊完,他对这九叔三人道。
“九叔你们喝什么?”
“来杯果汁吧!”
跟着李越去了几次洋餐厅,自觉喝不惯那什么外国咖啡的九叔直接开口道,说完,他看向文才二人,李越道了句。
“我也来杯果汁!”
“我也要果汁!”
文才开口,九叔对着服务员说了句来三杯果汁,任发见状道:“那我也来杯果汁吧!”
待得服务员退出包厢,包厢的门关上,任发看向九叔:“九叔,你看家父起棺迁葬的事儿……”
“依我看,这种事一动不如一静!”
看着任发一副一定要起棺迁葬的样子,九叔眉头微皱道,不是他不愿意迁坟移棺,而是这种事真的一动不如一静。
阴宅风水一道很是玄妙,虽说他不觉得自己在阴宅风水一道上的实力差,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迁坟没迁好,那可是贻害无穷,祸及子孙的大事。
他是不怕因此损了阴德福报,可是他不想看到因为他的错而导致别人出事儿,特别是这种祸及别人子孙后代的事儿。
“不行啊,九叔,那个风水先生当年可是说了二十年之后一定要起棺迁葬!”
任发无奈苦笑道,九叔闻言想到了李越之前对他说的话,让他眉头微皱道。
“任老爷,我听说任老太爷的那块墓地是从风水先生手里抢……得到的?”
“抢?任老太爷的墓地是从风水先生手里抢来的!”文才愣了了一下,瞪大眼睛出声道,
说完他就哎呀一下的捂着被踩的脚蹦了起来的看向九叔:“师父你踩我干嘛?”
“你说呢!”
九叔咬牙瞪眼的看着文才,随后满脸歉意的看向满脸尴尬的任发:“任老爷,不好意思,我这徒弟嘴里没个把门的……”
“咳咳……没事,毕竟家父的那块墓地确实来得不正……”任发面露尴尬的道,
说着,他一脸无奈道:“九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想起棺迁葬也并不全是因为风水先生当年那句二十年后必定起棺迁葬的话!”
“恩?”
“说起来,家父当年从风水先生手里把那块地给抢……买来,也是为了让我任家的生意变得更好,可是这二十年过去了,我任家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差!”
任发一脸苦笑道,想当年,他任家的任可是任家镇的任,可是二十年过去,他任家的任眼瞅着就不是任家镇的任了,这让一心振兴任家的他怎么接受得了,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执意起棺迁葬。
“这样……”
九叔的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就在他想开口答应的时候,一道女声从包厢外面响起:“爸爸你在哪儿啊?”
“恩?婷婷来了!九叔你们等一下!”任发笑呵呵的快速起身,走出包厢,看得文才小声鄙夷的道:“我看你长得象包子,你女儿长得也好不到哪儿……”
文才说着说着不说了,文才的眼睛瞪大了,随后,文才又哎呦一声的捂着被踩的脚蹦了起来。
“师父你又踩我干嘛!”
文才欲哭无泪的捂脚蹦着的看向又踩他的九叔,九叔笑呵呵的瞪了一眼文才没有说话,只是下定决心回去就把文才的脸打成包子!
任婷婷秀眉微蹙的瞥了一眼跟个马戏团小丑似的文才,随后在任发的介绍下,她的美眸一亮的看向眼前长得莫名的让她觉得很顺眼和很好看的李越。
“这是阿越,就是你那李县长李叔的儿子李越!”任发笑呵呵的为任婷婷介绍道,介绍完,他指着九叔道:“这位是九叔!”
“九叔好。”
任婷婷对着九叔喊了一句,随后不待九叔回答,笑容更甜的伸出手对着李越道。
“阿越你好,我叫任婷婷!”
“婷婷你好,我叫李越!”
李越笑着伸出手,让一旁单脚蹦的文才连忙停下捂脚的笑着伸出手道。
“婷婷你好,我叫文才!”
“恩,你好!”
任婷婷笑着开口,但是收回的手却没有再伸出来的意思,只是好奇的对着李越道:“阿越,我记得你之前好象也在省城读书吧?”
看着自家女儿难得的主动,任发脸上的笑容更盛,心中更是一动的笑呵呵道。
“对了,婷婷,你昨晚不是说今天准备去买点胭脂水粉嘛,买了没有,没买的话,阿越对任家镇比较熟,就让他带你去买吧,阿越你看怎么样?”
说是对李越说,但是任发却没有看向李越,而是看向了九叔,看得九叔心中无语,
不过心中同样乐意看到任发想看的一幕的九叔当即一脸笑呵呵的开口说道:“阿越,你任叔都开口了,你还不快去陪婷婷去街上买胭脂水粉去!”
“……是,师父。”
李越看了看九叔,乖乖开口道,听得任婷婷诧异道:“师父?你拜九叔为师了?”
“……”
“阿越,我和你说话呢,你别走那么快嘛,你等等我呀!”任婷婷提着裙摆追着李越离开了包厢。
如此一幕,让觉得有些丢人了的任发嘴角抽搐,随即用着不太自然的笑道。
“哈哈,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
“是啊,而且年轻人之间更有那什么共同话题……嗯?你干嘛去?”九叔说着伸手,抓住了想要离开包厢的文才,文才想也没想道:“陪婷婷去买胭脂啊!”
“……”
你是年轻人嘛??
看着文才的脸,九叔心中下意识道,说完,又自觉不妥的他快速在心中念道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接着把文才按在椅子上道。
“老实待着,没你的事儿!”
“凭什么啊,小师弟都能去,我就不能……哎呦,师父你又踩我脚!”文才又双次的抱着脚开始了痛苦的单腿蹦。
任发见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不过在看到九叔看向他,他当即面色一正的开口道:“九叔,家父起棺迁葬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
洋餐厅外,
大街上。
“喂,李越,你要去哪儿啊,不是要陪我去买胭脂水粉嘛?你怎么先逛起来了!”
任婷婷嘟着小嘴的跟着一离开洋餐厅就在大街上闲逛,根本不带她去买胭脂的李越。
“你好烦啊!”
李越撇嘴道,说着,他再次扫视周围,时不时的以探查术观察大街上的可疑人员,可惜,他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奇怪,难道没有风水先生?”
李越心中纳闷,他为了逼这个风水先生出来可是连极道帝兵都给搬出来了,
对,镇子上有关九叔和风水先生斗法的事情不是文才二人说的,而是他派人去说的,
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逼风水先生出来,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风水先生有点苟,或者说,有点不要面皮,这样都能忍。
“看来得继续苦一苦秋生文才了!”
李越心中思索,决定回头就编个新版本的故事派人说出来,思索完毕的他看向有些生气的任婷婷,脸上熟络的露出渣男式的笑容。
“好啦,别生气了,我刚才只是在想和你第一次见面,要不要送你点礼物什么的!”
“谁要你的东西!”
任婷婷嘟着小嘴的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李越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伸手一亮一翻,一块糖果出现在手心:“给,送你的!”
“你怎么变出来的?”
任婷婷好奇的接过糖果,又盯着李越那只比她的手还要白淅和纤细的手打量道。
“你不是不要嘛?”
“你……还给你!”
“开个玩笑,别生气,这么漂亮的脸生气……嗯,生起气来更好了!”李越熟络的笑着道。
“呸,油嘴滑舌的!”
任婷婷生气的道,就是一张俏脸红红的,嘴角更是下意识的上扬了起来。
“走,带你买胭脂去!”
李越看了前方不远处的香宝胭脂铺,也即是秋生姑妈开的那间胭脂铺一眼,随后带着任婷婷沿着大街去往别处。
他准备给风水先生一个机会,
嗯,前提是风水先生存在!
“风水先生应该存……”
李越心中的话随着视线右上角的气运条的跌落而停下,就在他心头确定风水先生存在的时候,原本跌落一点的气运条又在瞬间蹦回去了,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这是什么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