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他身后自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眼前是一个宽敞但极其杂乱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图书馆仓库和某个古怪科学家实验室的结合体。高高的书架顶到了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材质、各种文字的书籍和卷轴,有些甚至是用兽皮或某种未知金属薄片制成的。几个巨大的木箱随意地堆在角落,箱盖敞开,露出里面一些奇形怪状的矿石、风干的植物或是被封在透明容器里的、散发着微光的奇异物质。
房间中央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布满划痕和烫痕的实木工作台。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镊子、放大镜、刻刀、一些盛放着不同颜色液体的玻璃器皿,以及几张画满了复杂符号和图案的草稿纸。墙壁上则钉着许多地图、模糊的黑白照片,以及一些用红色墨水标注出复杂连线的关系图。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工作台后方,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用某种银色丝线绣成的图案——那是一个由多个同心圆和无数交织的几何符号构成的复杂徽记,中心似乎是一只抽象的眼睛,正无声地凝视着整个房间。
这里的光源来自几盏造型古朴的黄铜台灯和墙壁上几处镶嵌着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昏黄,光影交错,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随便坐,没毒。”陈锐随手将背上的长条包裹解下,小心翼翼地靠放在工作台旁一个特制的架子上,然后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型冶炼炉旁边,拿起一个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方缘环顾四周,唯一能坐的地方是工作台旁一张堆满了书的椅子,以及墙角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蒲团。他选择了那个蒲团,坐了下来,目光依旧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安全屋”。
“这里是你家?”方缘忍不住问道。
“算是据点之一。”陈锐喝了口水,靠在工作台边,目光重新落在方缘身上,之前的冰冷和不耐烦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审视,“现在,说说你。方缘,市立大学学生。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父母早亡,靠助学贷款和打工维生,性格内向,成绩平平,没有任何特殊背景或异常记录。”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那么,告诉我,一个这样的普通人,为什么能连续两次吸引‘怨噬灵’的注意?甚至在第一次遭遇后,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灵蚀痕迹,却还能保持清醒,并且似乎胆子还不小,敢跟踪我?”
他的情报能力让方缘心中微惊,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对方调查过他,说明确实对他产生了兴趣,这是好事。
方缘知道,关于穿越和魔神令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那太过惊世骇俗。他需要编织一个合理的、又能引起对方兴趣的解释。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后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它们盯上。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我从小就能偶尔‘感觉’到一些东西。”
“感觉?”陈锐挑眉。
“嗯。”方缘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真实,“比如某个地方特别‘冷’,或者特别‘压抑’,有时候看到某些陌生人,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舒服但都很模糊,以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心理作用。直到今天在图书馆,我才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假的是原主并没有这种体质,真的是他作为穿越者,灵魂力量或许确实与常人不同,对那种“异常”更加敏感。
陈锐盯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不知从哪个仪器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滴答”声。
过了一会儿,陈锐才缓缓开口:“‘灵感’偏高么?倒也不是没见过。算你倒霉,也可能算你走运。”
他放下水杯,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张画着复杂符号的草稿纸,用手指点了点:“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我就简单告诉你。”
“我们所处的世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陈锐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异常’——残留的意念、扭曲的能量场、从某些‘缝隙’里泄漏出来的东西,甚至是一些遵循着我们无法理解规则存在的‘实体’。你遇到的‘怨噬灵’,就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低級灵体,由负面情绪和杂乱意念汇聚而成,像清道夫一样,本能地追逐着‘灵感’高或者精神状态脆弱的目标,汲取它们需要的‘养分’。”
他指了指方缘手臂上的痕迹:“这个,就是被它的力量侵蚀后留下的印记,就像是被某种辐射照过了一样。一般来说,程度不深的话,随着身体自身生机运转,会慢慢代谢掉,但在此期间,你确实会比普通人更容易吸引其他类似的低级玩意儿。”方缘屏住呼吸,认真听着每一个字。这是他第一次系统地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另一套“规则”。
“那我们像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方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陈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他吐出了一个方缘既感陌生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词:
“守护者。”
他看向墙壁上那个巨大的银色徽记:“谈不上什么正义使者,更像是一群清理工。负责处理这些不该出现在普通人生活中的‘异常’,维持某种程度上的‘平衡’,避免它们造成大规模的恐慌和破坏。”
“至于这个,”陈锐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一点淡金色的光芒凭空浮现,如同呼吸般明灭,散发出一种温暖而正大的气息,与“怨噬灵”的阴冷邪恶截然不同,“这是‘灵能’,或者说‘念力’、‘灵力’随便你怎么叫。是与那些‘异常’对抗的根本力量。源于生命本身的精神意志,经过特定的方法引导、锤炼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