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正式开始！】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落下，象是一记敲在头盖骨上的丧钟。
顾航瘫坐在指挥椅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他没有看那片诡异的大海，而是盯着手边的一杯合成咖啡，神情象是在等待一场早已剧透的b级恐怖片开场。
而在他看不见的“深海低语”备战室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的领航员，正死死盯着全息沙盘。
他的嘴角裂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喉咙里挤出黏腻的嘶吼：
“开始了……让低语顺着洋流扩散。把那些铁皮罐头的脑浆，搅成浆糊。”
【无尽污染之海】
画面中，那片被永恒迷雾笼罩的黑水开始沸腾般蠕动。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沸腾，而是精神层面的躁动。
肉眼不可见的深渊波纹，以灯塔为圆心，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这是“深海低语”的种族天赋——【环境腐化】。
他们将充满疯狂呓语的精神毒素强行压入水分子结构中。
整片海洋不再是水，而是一个巨大的液态精神牢笼。
任何踏入这片水域的非本土生物，都会在几秒钟内听到来自深渊的呼唤，进而理智崩塌，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评委席上，苏雯盯着战术面板上飙红的精神污染读数，指节发白。
“没有试探，开局就是杀招。”她语速极快，透着紧张。
“这种浓度的精神冲击，已经超过了凡人意志的承受极限。哪怕是经过心理训练的精锐风暴兵，如果不佩戴精神稳定器，在这片海里也撑不过十分钟。顾航的部队……在裸奔。”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海岸在线。
那座停泊在冻土之上的钢铁巨兽——移山者号，静得象一座死火山。
它那如悬崖般巍峨的黑色舰体上，铆钉在寒风中结满冰霜。
巨大的履带深深陷入泥泞，仿佛已经生锈。
就在所有人以为它会象传统战舰那样，激活引擎，笨拙地滑入海洋时，一个违背了所有海战常识的指令，通过顾航的神经链接，直接轰入了战舰的逻辑引擎。
【最高指令：移山者号，执行协议。】
【目标锁定：战场中心古代灯塔坐标局域。】
【战术动作：反应堆强制过载，热交换系统逆向且全功率排放。】
【行动纲领：将该局域海水，加热至沸腾。】
“……什么？”
直播间里，一名挂着“帝国战术分析师”头衔的大v看着屏幕左上角的行动纲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加热海水？至沸腾？他疯了吗？这需要多大的能量级？他想用蒸汽烫死对面？”
评委席上，霍琙那张仿佛花岗岩雕刻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设想过无数种战术。
强行登陆、饱和式火力复盖、甚至是某种未知的精神屏蔽黑科技。
但他唯独没想过……
“煮海？”
这个荒诞、粗暴、却又透着股原始野蛮劲儿的词，从这位铁血上将口中蹦出，显得格格不入。
影象中，移山者号给出了回答。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都要恐怖的巨响，从巨兽的胸腔深处炸开。
那是原始核融合反应堆在被强行移除所有安全阀后，发出的痛苦咆哮。
机魂在尖叫，金属在呻吟。
整座钢铁山脉开始剧烈颤斗，仿佛随时会解体。
舰体两侧，四十八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散热格栅同时弹开。
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粘稠的高温等离子废气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的冻土烧成琉璃，将迷雾染成不祥的血色。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这座移动大陆没有下水。
它只是调整了液压悬挂，将那如悬崖峭壁般的舰首微微下压。
舰首下方，原本用于紧急泄压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热能排放口，死死对准了前方的海面。
那里，是深海眷族最密集的伏击区。
“点火。”
顾航的嘴唇轻轻开合。
滋——轰！！！
一道粗壮到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红色光谱范畴的耀眼白光，轰然射出。
那不是激光，那是纯粹由数千度高温构成的，被磁场勉强约束的等离子洪流！
它带着毁灭一切的物理法则，如神罚般狠狠轰入冰冷的黑海！
滋啦——！！！！！！
那一瞬间，直播间的所有观众，仿佛听到了亿万吨海水被瞬间气化的尖啸。
没有爆炸。
因为爆炸的速度赶不上气化的速度。
只有一片不断扩散的耀眼白色，象一朵在海面上盛开的死亡之花。
以“移山者”号为起点，一道宽达数百米的沸腾之路，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疯狂向海洋中心延伸。
热力学定律，在这一刻展现了它最残暴的一面。
所到之处，海水剧烈翻滚、沸腾，瞬间化为漫天白雾。
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了下方焦黑、干裂、冒着青烟的海床。
那些潜伏在浅海，准备伏击的“深海眷族”，遭遇了灭顶之灾。
它们引以为傲的生物力场，在物理高温面前毫无意义。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它们那由粘液和软组织构成的身体，就在瞬间被煮熟、碳化。
触手在沸水中蜷缩、断裂；
眼球在高温高压下爆裂，喷出浑浊的浆液；
半透明的身体变成了死灰色的熟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更致命的是，那些融入水中的“精神污染”。
这种污染需要介质。
在这个战场，介质是水。
而现在，水没了。
在这物理法则的绝对暴力面前，那些诡异的低语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便随着海水的蒸发被彻底抹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深海低语的备战室里。
那个之前还满脸病态自信的领航员，此刻正死死抓着控制台的边缘，指甲崩断了都浑然不觉。
全息屏幕上，那条正在向他的“圣地”不断延伸的白色死亡之路，映在他紧缩如针尖的瞳孔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颤斗着，试图重新创建精神链接。
“进攻！让眷族进攻！把那艘船拖下水！”
他嘶吼着下达指令。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断连信号。
深海巨兽“克拉肯”刚刚探出触手，就被滚烫的沸水烫得缩回了深渊，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他引以为傲的主场优势，他的精神污染，他的眷族大军……
在对方那不讲道理的、如同天灾般的工业暴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评委席上，苏雯下意识地按住额头，闭上了眼。
她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血压正在飙升。
“……他甚至没想过怎么对抗污染。”她揉着眉心，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他直接把‘水’这个载体给抽掉了……这是作弊般的降维打击。”
霍琙这次没说话。
他那双阅尽战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不断延伸的沸腾之路，看着那些在蒸汽中扭曲、碳化的触手。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评价。
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真是个，懂战争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