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终于宣告了终结。
直播间内，先前沸腾的弹幕消失了。
数以亿计的观众，在这一刻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语言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赞美胜利者？
那个9527号，他用钢铁坡道和虚空盾，以一种近乎“作弊”的工业逻辑碾碎了对手。
这胜利缺乏任何“荣耀”可言。他从头到尾都缩在堡垒里，根本没有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那么，去同情失败者？
可“圣盾”文明那套刻板的骑士之道，在帝国那蛮横的工程学面前，又显得如此僵化，如此可笑。
顾航靠在指挥舱的椅背上，面色平静。
这个结果在他看来并不出奇。
或者说——太过于理所当然。
如果战锤世界这么弱，战斗单位和智囊如此不会变通的话。
怎么可能在那个世界里面存活了那么久。
圣盾文明是典型的战法牧dnd超凡体系。
虽然作战思想僵化，无甚特别之处，而作为超凡文明其实从始至终并无大错，以荣誉作为内核虽然后期会面临的问题多多，一眼可以望到后期的叛乱等等的问题。
但是此刻这些问题，远未能对战斗力达到产生影响的地步。
甚至文明发展的总体进程是可圈可点的。
问题就在于，即使对决的不是帝国，对决特点就是以技术为内核，发展速度在前期普遍爆发性增强的科技文明，实在是相性不好。
在前期对战科技文明的物资和地形压制下，很难打出亮眼的成绩。
“……他们赢了。”
评委席上，苏雯教授摘下了眼镜。
她用指尖用力按压着眉心，似乎想驱散那种由认知冲击带来的眩晕感。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她凝视着屏幕上那片被重炮与火焰彻底犁平的战场，和那刺眼的“胜利”字样，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但……他们真的‘文明’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正在思考的观众心头一沉。
就在观众们陷入这种哲学思辨的迷茫时，大赛系统那毫无机质的结算提示音，冰冷地切入了所有频道，将所有人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第二微赛季对决期已结束。】
【正在结算本场对决奖励……】
顾航的个人终端上，一个清淅的数据面板随之弹出，蓝色的光芒映在他平静的瞳孔上。
【对决胜利！】
【正在计算您获得的‘文明位阶积分’……】
【基础胜利积分：10点】
【对手段位加成：对手为‘青铜iv’(4级)，加成= 8点】
【连胜奖励：当前连胜1场，加成2点】
【您最终获得：20点文明位阶积分。】
顾航看着这个数字，微微点头。
“不错，激活了连胜奖励。比预想的要多一点。”
他随即点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数据已经刷新。
【参赛者：顾航】
【当前段位：青铜v】
【晋级下一段位‘青铜iv’，尚需62点积分。】
“还差六十二点。”顾航心里盘算着。
在来之前，顾航详细的看了往年的比赛细则。
虽然每年的赛制的细则都有所不同，但大体流程是总归是类似的。
“如果保持这个效率，大概还需要三场胜利。必须尽快冲出这个鱼塘，进入青铜iv才能解锁更多的权限。”
他的目光又投向了文明总榜。
获得了这20分，他的排名再次小幅度向上挪动，象是在庞大的数据海洋中艰难地上浮了一点。
【文明总榜 no 1952：顾航（个人）】
“前进了一百多名，还行。”顾航对此很满意。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依然是个“异类”，是靠着泰拉统一战争时期的野蛮战术，打了对手一个信息差。
若论真正的文明底蕴和综合实力，自己和那些稳扎稳打的顶级团队还有巨大差距。
必须慢慢来，不能急。
“但这种胜利……没有冲锋，没有对决，甚至没有象样的交火。就象是……就象是用水泥和钢筋，把对手活活‘堆’死了。这真的符合我们对战争的理解吗？”
霍琙上将闻言，并没有象上次那样谈论文明的存续。
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对旧时代浪漫主义的无情嘲弄。
“苏教授，你觉得战争是什么？”
霍琙站起身，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音如同战鼓的低鸣。
“是骑士们在夕阳下的决斗？是写在史诗里充满了礼节与荣耀的互搏？”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了屏幕右侧，那片属于“圣盾”文明的败军。
“看清楚了。这就是把战争当成‘仪式’的下场。”
“圣盾的失败，不在于他们的装备不够精良，也不在于他们的信仰不够虔诚。而在于他们太‘傲慢’了。他们傲慢地认为，敌人会配合他们的规则，会在平原上和他们堂堂正正地一决生死。”
接着，他的手指移向了屏幕左侧，指向了顾航那座丑陋、狰狞、却充满了工业暴力美学的武装坂道。
“而9527号选手，他给出了战争的另一个定义——”
霍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理性。
“工程学。”
全场一片哗然。
“工程学？”
“没错。”霍琙的目光锐利如刀。
“在他眼里，战场不是舞台。”
“他不需要荣耀，他只需要效率。他不需要骑士精神，他只需要计算射界、堆栈护甲、铺设道路。”
“当圣盾的骑士还在思考如何光荣地冲锋时，9527号已经用最冰冷的数学和物理法则，将胜利变成了一个必然的计算结果。”
霍琙重新坐回椅背，给出了最后的定论：
“这不可耻，这很高效，很符合科技文明的思维方式。”
“在未来的星际战争中，这种将战争‘去神圣化’、彻底‘工业化’的思维，才是人类能够立足的根本。”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关于“骑士精神”的幻想。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讨论。
“……战争就是作业？这说法太硬核了！”
“卧槽，醍醐灌顶！怪不得我觉得9527象个包工头，原来这才是满级理解！”
“去神圣化，工业化……这才是泰拉帝国的真面目吗？爱了爱了！”
【第二微赛季已全部结束。】
【正在开启第三微赛季……】
【发展主题发布——】
【《第一次远航：海洋的尽头》】
【普适性解读：当您的文明完成了大陆的统一后，广阔的海洋成为了新的边界。您将如何发展出航海技术，探索并征服母星上的其他大陆，完成全球化的第一步？】
新的主题来了。
直播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再次聚焦到了顾航的9527号屏幕上。心中都冒出了同一个问题：
一个连森林都懒得走，要直接“拆”了森林的基建狂魔文明，在面对那广阔无垠的海洋时，他又会拿出怎样离经叛道的解决方案？
他总不能……把海填平吧？
顾航看着这个新的主题，又看了看自己那再次因为结算而变得充裕的资源账户。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带着某种恶意的笑容。
他打开了《人类帝国》文明蓝图。
他的目光没有投向任何与【航海】、【造船】、【季风】相关的常规节点。
在他看来，依靠木头和帆布，把命运交给变幻莫测的风，那是弱者的祈祷，不是帝国的行事方式。
他的视线，直接锁定在了【工程学】分支的最下层。
那是一个因为完成了“统一战争”和解锁了“大型结构力学”，而刚刚从灰色变为可研发状态的【独占级】节点。
这个节点图标是一个狰狞的金属侧影，散发着傻、大、黑、粗的独特美感，。
【独占级衍生节点：陆地巡洋舰（原型）】
【描述：建造一座如同移动山脉般的巨大战争堡垒，它拥有跨越海洋和崎岖地形的能力。警告：资源消耗极其巨大，移动速度极其缓慢，技术难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