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让他进来吧,老夫也想瞧瞧她选了个怎样的传人。”
一道苍老声音蓦然响起,苏星河连忙朝木屋躬身行礼:“ 遵命!”
萧云淡然一笑,方才他已察觉木屋下方隐现的气息,想必正是无崖子。
苏星河上前按下机关,地面“铮”
地裂开一道洞口,石阶蜿蜒而下。
“萧公子,师父请你入内。”
萧云沿阶而下,踏入一间幽暗石室。
抬眼望去,一位老者凌空盘坐,身形虚浮,必是残废多年的无崖子无疑。
细看之下,无崖子黑发白须,面容却如玉般光洁,双目如星,神采奕奕,竟比苏星河更显年轻。
萧云暗自惊叹:此人年轻时定是风姿卓绝,难怪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为他痴缠一生,至死难忘。
“晚辈萧云,拜见前辈。”
“好一个萧云。”
无崖子眸光微动,“灵台澄明,根骨绝佳,内力浑厚。
不过你所修的《北冥神功》,似乎另有玄机?”
萧云心头一震——短短片刻,无崖子竟已窥破他武功底细!
“前辈果然名不虚传,晚辈曾在无量山琅琊玉洞偶遇李秋水前辈留下的《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
可惜当时已有修为在身,不忍舍弃,便尝试将《北冥神功》融入自身 ,如今略有小成,故而前辈觉得我不似纯粹修炼《北冥神功》之人。”
萧云谦逊答道。
“了不得!后生可畏啊!秋水为我寻了个出色的传人!你在外所言我已听闻,能替我找到青萝这孩子,实属有心。
可愿拜我为师,承我衣钵?”
无崖子欣慰道。
萧云郑重回应。
“好!来,行拜师礼吧!”
无崖子朗声笑道。
萧云上前恭敬叩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起来吧。”
无崖子取下指环递出,“戴上它,你便是逍遥派新任掌门。”
“谢师父!”
萧云双手接过指环。
“师父,您的伤势可有医治之法?”
萧云望向悬坐半空的无崖子。
“油尽灯枯罢了。
当年遭丁春秋暗算坠崖,虽保住性命,却经脉尽断,双腿残废,修为停滞。
苟活至今,已是侥幸。”
无崖子摇头叹息,转而展颜,“所幸天怜见我,临终得遇佳徒,更见女儿与外孙女,此生无憾矣!”
“以师父的深厚功力,怎会……”
萧云难以置信。
“撑了三十年,倦了。
若你再迟几日,我便会让星河摆下‘玲珑棋局’择选传人。”
无崖子释然一笑。
萧云暗呼侥幸——若江湖群雄齐聚,掌门之位必难轻易到手。
屋外,苏星河已命人将李青萝、王语嫣与薛慕华迎上山来。
“师父!
薛慕华冲至苏星河面前扑通跪倒,声音发颤,“见师父康健,慕华欣喜难抑!”
多年被拒山外,今日终得相见,他激动难言。
苏星河颔首,目光转向李青萝母女。
见到王语嫣时,他瞳孔微震——这容貌与当年的李秋水如出一辙。
“师妹别来无恙。
这是令爱吧?当真秀逸绝伦。”
苏星河感慨道。
“我父亲何在?”
李青萝冷声打断。
“师父他……尚在,只是……”
苏星河面露悲色。
“只是什么?!”
李青萝身形剧震。
“师伯,外公究竟怎样了?”
王语嫣急声追问。
王语嫣从未见过外公。
师伯的语气神情让她心头一紧:莫非外公遭遇不测?
星河,让阿萝她们进来吧。”无崖子的声音自木屋下方传来,透着沧桑,没想到多年未见,阿萝都有孩子了。
我这个父亲和外公,实在失职。”
谨遵师命。”苏星河恭敬垂首。
李青萝与女儿相视一惊。
父亲的声音怎会如此苍老?既思念女儿,为何不出门相迎?
师伯,方才说话的真是外公?王语嫣急切问道。
确是恩师。
只是苏星河叹息道,你们随我来吧,见到师父便知缘由。”
此时萧云自木屋拾级而上,对母女二人含笑作揖:师姐请下,师父甚是挂念。”
李青萝拉着女儿快步走下石阶。
苏星河转向萧云:萧公子,让他们父女叙旧吧。
不如对弈一局?
师兄请。”萧云抬手相邀。
这苏星河突然瞪大眼睛,掌门指环怎会在你手上?莫非师父收你为徒了?
他心中酸楚难言。
自己天资不凡,却沉迷杂学荒废武功,被叛徒丁春秋逼得遣散门人,只能靠奇门遁甲勉强周旋。
苏星河拜见掌门!他突然跪地行礼。
师兄快请起!萧云连忙搀扶。
礼不可废。”苏星河正色道,又招呼众人,还不拜见新掌门!
恭贺掌门!众人齐声跪拜。
萧云无奈应下。
待众人起身,苏星河引他至玲珑棋局前,将丁春秋如何暗算师尊、背叛师门的种种恶行娓娓道来。
连旁听的薛慕华都听得怒发冲冠。
萧云听罢摇头:这些年辛苦师兄了。
清理门户之事,就交由我这个新掌门吧。”
掌门三思啊!丁春秋那奸贼武功高强,更精通各种毒术,一身毒功令人闻风丧胆!掌门师弟正值青春鼎盛,千万不可贸然涉险!苏星河急切劝阻萧云。
他生怕萧云年少气盛,刚接任掌门就折在丁春秋手里,辜负了师父的殷切期望!
怎么,苏师兄觉得我的武功比不上丁春秋那个叛徒?萧云脸色一沉。
不不,掌门误会了!我只是担忧你的安危。
那奸贼毒功诡异,不知多少武林豪杰都着了他的道!苏星河连连摆手。
原来苏师兄是怕我中毒。
哈哈,这倒不必担心。
我服过万毒之王莽牯朱蛤,早已百毒不侵。
莽牯朱蛤?掌门竟服过此物?薛慕华失声惊呼。
哦?师侄也知道此物?萧云饶有兴趣地问。
薛慕华既被誉为神医,想必知晓这等奇物。
古籍记载,此物号称万毒之王,可克世间万毒,乃瘟神坐骑。
没想到掌门有此机缘!若用法得当,确能使人百毒不侵,功力大增。
想必掌门是以药方中和毒性,才成就这百毒不侵之躯吧?薛慕华惊叹不已。
不错,我按方炼制,不仅百毒不侵,功力也大有精进。”萧云点头道。
师父,如此说来掌门确实不惧丁春秋了。
医者对这些珍贵典籍最是痴迷。
萧云会意一笑,暗中从储物戒取出药方,佯装从怀中掏出递去。
薛慕华如获至宝,当即退到一旁研读起来。
劣徒痴迷医道,让掌门见笑了。”苏星河连忙解释。
薛慕华医术已青出于蓝,在江湖上博得神医美名,他这个师父也颇感欣慰。
无妨,我理解。
不过师兄恐怕还不清楚我的真正实力。”萧云话音未落,骤然气势暴涨,威压令苏星河瞠目结舌。
苏星河万万没想到萧云修为如此深厚。
这般威势,他只在师父无崖子身上感受过。
看来萧云已达宗师之境,难怪这般自信!
此时,正在密室与亲人叙旧的无崖子忽有所感,面露讶色。
他原以为萧云不过先天境界,不料竟已臻至宗师。
老怀大慰之下,不禁露出欣慰笑容。
“没想到掌门已臻至宗师之境,先前是师兄失礼了!以掌门这般修为,对付丁春秋那厮定是手到擒来!”
苏星河喜形于色。
见萧云实力如此强横,他与师父无崖子总算不必再忧心丁春秋那恶贼,心中畅快不已。
“师兄,听闻师父原打算让你广发请帖,邀江湖才俊 玲珑棋局?”
萧云望向苏星河。
“确有此事。
不过如今师父既收你为徒,这棋局自不必再设。
师父本意也是借此遴选传人。”
苏星河正色答道。
“依我之见,棋局照办为好。”
萧云眼中闪过精光,“丁春秋行踪诡秘,若借棋局之名引他现身,岂不比大海捞针省力?届时叫他自投罗网!”
实则萧云另有一层心思——他夺了虚竹机缘,总觉过意不去。
往后还要取灵鹫宫传承,若不稍作补偿,实在良心难安。
“掌门妙计!我这便着手筹备。”
苏星河对这位新掌门已是心悦诚服。
“对了师兄,我能否试解这玲珑棋局?”
萧云突然问道。
他对这数十年来无人能破的珍珑棋局颇感兴趣。
“自然可以。
不知掌门棋艺如何?”
苏星河捻须微笑。
“略懂皮毛,难登大雅。”
萧云赧然。
他虽通棋理,却常是手下败将。
“无妨,掌门若有兴致,随时可来找我手谈。”
经历丁春秋之变后,苏星河对这些杂艺已不甚执着。
石枰前,萧云执子沉吟。
正要落子时,忽觉棋盘化作浩瀚天地,万千幻象扑面而来。
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轮转,故人旧影纷至沓来。
他急运《皇极经》固守灵台。
这棋局原是炼心之阵,数十载无人能破,皆因须如修《易筋经》般斩尽妄念。
幸而萧云神魂强韧,方能在幻境中保持清明。
此刻萧云才明白,为何原着中的慕容复与段延庆会因玲珑棋局而心智崩溃、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