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世之爭，素来如此。
“为何？”
苏白念声音平静。
“两场比斗，两条人命。”高正嘆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性子凶戾如妖，实在不適合参与青河剑渡。”
“为何。”
苏白念语气平静如故，却多了一分质疑。
高正神色愈发无奈，轻咳一声道：“青河剑渡歷来讲究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之所以允许伤亡，只是预防一些在所难免的场景，以免大家束手束脚。”
“旨在为仙朝提拔人才，绝非提倡杀人无度。”
“你却故意羞辱苏云峰，连杀两条人命，且都是天资出眾之辈。这是青河剑渡近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损失。”
“这是我等联合商议的措举，你可有异议？”
“有。”
苏白念目光如炬，透过青蛇面具扫过眾人的脸庞。
忽然一声尖利的怒吼打断了对话。
“你有什么异议，你凭什么有异议！”
刘氏发疯似地想朝苏白念扑来，却被一群人死死拉住，她不断苦吼：“我儿与你有什么仇，你竞要如此羞辱他，害他性命！”
“你说！你说啊！”
“我要杀了你，苏武侯府不会放过你的。”
有什么仇？
<
苏白念淡淡看著刘氏，眼中闪过一幕幕场景。
每日泄水般的吃食，被剋扣得只剩一两银子仍被冒领的月例钱，下人们无止尽的羞辱，还有被刘氏逼迫而死的养母。
还有穿越记忆甦醒前，各方嫡子从小到大一次次的折辱。將他的头按在臭水沟里，將他的脸踏进泥土里。
三房的苏云海，逼著他跪下从裤兜爬过。四房的苏云峰，让下人灌他喝尿——“
还有城西巷子里的暗杀。
画面最后定格在小慕虞脸上，一道红色的巴掌印。
这些够吗？
当然够了。
但苏白念无法明说，也不屑於说。
他只是平静望著高正，问道：“素来如此，便对吗？”
素来如此，便对吗？
这是在质疑高正，高功曹的公正。
质疑青河剑渡规则的公正！
既然他的所作所为，皆在规则之內，凭什么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十方仙朝，包容万类。无上天庭，统御九天。域，东方傲来，西方佛国·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插入，引得眾人纷纷回头。
只见寧家观战台上。
一名身穿云霞百叠裙，姿貌绝伦的女子，神情淡漠，俯视眾生。
口中却道：“无论仙佛妖魔，虽各有爭端，亦是天庭统御之下。请问高功曹，剑白书纵然心性如魔，剑冷如妖，是否是天庭御下眾生子民？”
“是。”
高正面沉如水，几乎本能回应，
这一番话立意太高了！
他但凡有一个字答错，便是天塌地陷，坠入九幽炼狱都难以超脱。
“所以，剑白书何错之有？”
寧昭云的声音震动全场，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谁也想不到。
寧家的贵女，竟会开口帮剑白书说话。
龙鸣寧，昭云阁。
仅从寧昭云的闺阁位置，便可知她在寧家的地位之尊崇。
在场眾人虽大多不知其人。
那些身居高位的修行者，却都听说过她的名头。青禾郡最不能惹的其实並非寧晚舟，而是昭云阁中的这位仙子。
寧家观战台上。 一眾旁系族人皆已默默站在寧昭云身后，周身气势涌动，竞与主观战台上的人形成对峙之相。
局势一时反转。
周围的吃瓜群眾感觉气氛不对，纷纷悄然后退，將旁人护至身前。
“你一一贱女人！我儿昨夜不过扇了你侍女一巴掌，你竟不顾公理正义·你、你不得好死！
我知道了，你定是与这野男人有勾结！”
刘氏尖利的声音，如一柄剑插入高正心门“完了！
这疯女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哗周围议论之声顿时四起。
“苏云峰昨夜调戏寧贵女的丫鬟？”
“我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
“得罪谁不好，竟得罪寧家这位最尊贵的嫡女据说寧二爷的嫡子，小时候不过是抢了她一块，就被寧老爷子打断了腿！”
“我怎么听说是她表哥不远万里，从西方佛国杀过来，上演了一场佛怒金刚？”
真相大白。
眾人再看刘氏的眼神，再无一丝怜悯。
高正面色彻底阴沉，恨恨瞪了刘氏一眼。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寧昭云大概率真的认识那剑白书，而他今日之所以杀苏云峰，正是源於他昨日的手贱，
只不过这一切，绝对不能当眾说出来。
否则寧家贵女与江湖人士暗通曲款的流言语，绝对一夜之间传遍青禾郡，乃至引来各路仙家、佛爷的注视。
可偏偏刘氏的臭嘴，已经泼出了脏水。
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
高正绝望闭上眼，感觉自己的仕途將尽，
高台上。
寧昭云垂眸望著刘氏。
眼神淡漠，不喜不悲。
她不开心了。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现场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
“陈氏，你一”
刘氏猛地转头，捂脸愣愣看著一向柔弱的三房陈氏。
“来人。”
陈氏收回手掌，眼中儘是快意：“这姓刘的女人已经疯了，带回侯府，听候太夫人与主母发落。”
“对了。”
她话音一顿，“打断这疯女人的手脚，再撕烂她的嘴。
“不！！”
“我没疯！我没疯！你们放开我！我哥哥是北域斗部镇魔將军，你们放开我！”
刘氏疯狂大吼，却没有人再理会她。
待得几声惨叫。
陈氏转过身来，朝上方行礼：“苏府后宅刘氏无德，有错在先，竞还朝寧家贵女泼脏水，实在罪无可恕。”
“妾身地位卑微，不敢做主。明日苏家主母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果然女人对女人更狠。
她这不仅是要剥了刘氏的皮，更是要她的命！
甚至。
今日在场支持高正的许多人，他们背后的势力。
包括刘氏的哥哥，那位在北域斗部军中当值的哥哥，都要受到无形的牵连。
站在寧昭云身后的人，仙、佛，太多太多了。
一个轻飘飘的浪头，便可掀翻山河湖海。
后宅之爭，素来如此。
势力倾轧，素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