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恩感觉自己运气可能还不错。
这不仅是因为被他一刀插死的法军看上去像是个下级军官,更重要的是刺刀刺进去的手感非常的顺畅,并没有戳在骨头上,而且抽出来的时候也很顺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派恩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他致命一击,但看到对方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也没心思去做进一步确认了。
因为很快又有更多战友来到了堑壕上方,居高临下的开始射击——他周围的敌人肯定不会少。
在第六感的作用下,派恩猛地回头举枪,准星内果然出现了另一名法军。
虽然觉得对方举起的双手好像短了一截,但派恩没有犹豫,果断扣动扳机爆了他的头。
对方向后一歪靠在堑壕壁上,滑坐在地上再没有动静了。
直到这时派恩才意识到,这家伙的双手已经消失不见,袖口的位置被鲜血染红,而且支离破碎的,不像是被炸掉的,反而像是被野兽的利齿给咬掉的。
肯定是那两只狗子干的!
“莱茜!!阿尔法!!”
派恩叫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却只有不曾停歇的隆隆炮声与喊杀声。
在开枪干掉了这段堑壕内的敌人后,战友们纷纷跳了下来,沿着两边分头前进。
派恩立刻选择了一个方向,跟战友们继续前进。
之前德军五天五夜狂轰滥炸的效果在此刻体现出来,不仅堑壕被一个又一个弹坑炸得支离破碎,法军的兵力也显得捉襟见肘,难以应付一下子涌上来的大量兵力。
在与战友们一同干掉了两个拦路的法国兵之后,派恩与保罗米勒成功会合,一同摸到了一处还没坍塌的掩蔽壕跟前。
而在听到了一阵急促的上楼梯声音之时,保罗立刻冲上前去,用不久前还握着画笔的手举起了枪托,狠狠砸在了刚走到门口的一个法国兵脸上。
对方被砸烂的鼻子和嘴飞溅出鲜血,晃晃悠悠地朝里面倒去。
而米勒则立刻默契地拿出一枚手榴弹,朝掩蔽壕里面丢了进去。
一阵短促的法语粗话被沉闷的爆炸声截断,热浪裹挟着大量黑烟与不明碎屑从门口涌出,但保罗与米勒仍然觉得不保险,又端起步枪朝里面持续补枪。
“莱茜!!你兽在哪?!”派恩又吼了一嗓子,但依然没有听到回复。
寻思着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派恩决定带着肖蒽继续沿堑壕向前进。
很快,他在一片混战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壮硕的背影——煤矿工海尔,此时这个家伙正在跟一名同样壮硕的法军搏斗,打得难分难解。
派恩本想举枪射击,但这两人的站位却在频繁变化,实在是找不到好时机。
而随着一声“叮”的脆响传来,在一次枪尖相碰之中海尔的刺刀竟然脱落了下来,形势瞬间就变得对他不利起来。
“派恩小心!!”
而正当派恩打算上前帮忙的时候,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羊叫,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腰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见一根明晃晃地刺刀从头顶飞过,一个法国兵踉踉跄跄地冲到了他前面去。
差点被老六偷袭了,幸好有肖蒽。
唯一的不好就是肖蒽这招绵羊冲撞实在是太狠了,他第一时间竟然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好在肖蒽已经是只成熟的兽兵了,她立刻朝前面的法国兵扑了上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抽出工兵铲狠狠地劈了下去!
对方哪见过主动战斗的兽人,在惊慌之中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阻挡。
派恩眼睁睁地看着工兵铲没入了那个法国兵胳膊接近一半的位置,估摸着骨头都给劈开了,但对方愣是一声都没吭(应该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反手抽出匕首就要刺肖蒽。
但这段时间来派恩的训练起了效果,肖蒽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另一只手猛地挥过去,以要将对方直接打骨折的力度打在了手腕上,将匕首直接震飞出去。
一般来讲,冷兵器劈到骨头的深度是有可能被卡住的,但架不住肖蒽劲儿大啊,她双手齐上阵使劲儿一拽,直接将工兵铲拔了出来,还差点把对方的胳膊拽脱臼。
接下来的肖蒽似乎完全没有思考,只是在生存本能的作用下实践着从训练中学到的东西,朝着法国兵挥动起工兵铲来,一下又一下的劈砍在对方胸口上,直砍得对方惨叫连连,溅起的血沫飞到了她的脸上,衣服上,以及旁边的地板上
眼见着肖蒽已经压制住了对方,派恩赶忙端起枪寻找起海尔的身影来。
幸运的是,在他被老六偷袭的时候,老兵卡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帮了海尔一把,此时两人正合力将法国兵按在地上,像是打铁一样挥舞着拳头一人一下地捶着对方
一个煤矿工,一个铺路工,这法国兵怕不是会被这两人给活活捶死哦。
不过话说回来,卡特来得可真及时,一如既往地可靠。
咕嘟咕嘟
但是正当派恩感慨着的时候,一阵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恐怖声音突然从身下响起,他不禁猛地低下头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肖蒽的工兵铲正举在半空中,而她本兽则正直愣愣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法国兵。
这个法国兵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正用浑浊的眼球看着一人一兽,胸口被工兵铲砍得血肉模糊,脖子上也有一道从耳根延伸到锁骨的巨大伤口,不断有血泡泡从伤口中吹出来
派恩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朝对方脑门上来了一枪,顿时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安静的枪炮声与喊杀声。
将同样受到惊吓的肖蒽从地上捞了起来,派恩抹了抹她脸上的血渍,“干得好,这次谢谢你了。”
但肖蒽却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她低头看了看还在滴血的工兵铲,又看了看脚边浑身伤痕的法国兵尸体,抬头看向派恩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仿佛是在说“这真是我干的?”
朝敌人投掷手榴弹是一回事,从准星里看到敌人倒下是一回事,而亲手将敌人一铲一铲劈死,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仅如此,她还无意中在这个法国兵身上复刻了艾拉的伤势——动脉与气管同时破裂,血液涌入气管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她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情理之中。
而看着满脸血污的肖蒽,派恩也感到了一阵不安——这真的是一个月前那个在床上柔弱可人的小羊吗?
好在战场没有给他们继续不安的机会,只听一阵沉闷地爆炸声响起,深褐色的土喷泉在远处冲上十几米的高空,将一人一兽从强烈的荒诞感中拽了出来。
派恩很快注意到海尔与卡特已经解决了法国兵,从地上捡起枪支后打算沿着交通壕继续深入,赶快上前问道:
“你们有看到莱茜她们吗?!”
“我刚才好像是看到了斯蒂芬的身影!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卡特在指了指一个方向后就带着海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