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也算是老笔友了,客套话我就不讲了,简单说说我这儿的情况吧。
“今天是我们抵达前线的第二天,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活儿,补给也异常充分。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这只能证明上面为这次战斗做了充分准备,是不会轻易取消的。
“在兽人装填手的努力之下,我们的炮兵也十分卖力,隆隆的火炮声响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而且我们目前暂时身处第三道预备堑壕,距离炮兵阵地的位置更近,就连睡觉都会受到影响,更别提写信和审稿时的思路了。
“虽然时间还有,但我觉得我可能没法集中注意力去写作逻辑缜密的文章了。
“只能先拜托你调查一下后方驯兽基地的贪污问题了,详细情况咱们到时候面谈吧”
当派恩把信写到这里的时候,一阵近得有些不正常的爆炸声传来,掩蔽壕的天花板上落下了一丝尘土。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贝尔纳顿时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抓着枪四下张望起来,“没没问题的吧?”
派恩连头都没抬,只是拂了拂信纸上的尘土,“没问题,这个掩蔽壕顶上铺了混凝土,就算是被小口径炮弹直接砸中都没事。”
于是贝尔纳又忧心忡忡地坐了回去,派恩也继续写起信来:
“由于我这边环境比较混乱,我可能会想到哪写到哪,见谅。
“这次我住的掩蔽壕里面不止有我的兽人,还被塞进来了b连的几个新兵。
“其实在一开始,兽人是不被允许进入掩蔽壕的,她们只能睡在堑壕过道上。
“后来b连倒是逐渐接受了兽人的存在,但还是接受不了与兽人同住一室。
“幸而最近这半年多我所在的堑壕都多挖了几个掩蔽壕,兽人们才能住进至少有个顶的地方,我也跟着沾了光,居住空间比其他人宽广了不少。
“不过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条战线上被塞进来了大量的军队,掩蔽壕的床位也很紧张,所以b连就把新兵挤过来跟我一起住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派恩抬头看了看黄毛弗瑞德里克、为人正直贝尔纳、以及另外几个还没记住名字的新兵,问:“话说你们能闻到所谓的兽人味儿吗?”
几人顿时一惊,纷纷嚷嚷起来:
“你闻不到吗?!”
“你的鼻子不会是被硝烟熏坏了吧?!”
“我嘞个去,真有人连这么大的味儿都闻不到啊”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派恩(毫无感情):“哦,实在受不了你们就出去透透风吧。
几个新兵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点,但听着外面那隆隆的炮声,他们咽了口唾沫,仍然乖乖地坐在原地。
这两天来他们已经听到好几次炮弹落在不远处的声音了。
派恩解释说,在这种火力密度下,法军绝无反击的机会,有可能是德军这边的炮管磨损太严重,所以才落在了他们身边。
这要是被自己人给打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于是新兵们一边忍受着掩蔽壕里浓烈的兽人味儿,一边看着莱茜将自己的脑袋顶在派恩下巴上蹭来蹭去。
而派恩则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这浓烈的气味中怡然自得,一边撸狗一边写信,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不过瘾似的抱起露比的尾巴就是一顿猛吸。
然后掩蔽壕内就会响起小松鼠的吱哇乱叫与大门牙磕脑袋的声音
真是个神奇的人啊jpg。
用钢笔在信纸上顿了几个点之后,派恩写下了今天的第二句也是最后一句话,然后就躺在床上发起愣来。
德军的火炮响彻了两天两夜,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就像是被蒙在一面鼓里,连续不断的开炮声就像是无数根鼓槌在杂乱无章地敲击着鼓面。
无论是吃饭、闲聊、上厕所、保养武器、还是睡觉,这声音都不会停止,就像是某种永恒的人生背景音。
到了后来,人们甚至连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后是否还会结束都不能确定了。
虽然派恩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现在的他还是感觉自己烦躁至极。
不仅没有写信或者闲聊的心情,就算现在他把扔到暖气房里喝着快乐水玩电脑,只要这声音还在,他就没有心情享受这一切。
兽娘们的状态也开始变差:
阿尔法频繁的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舔嘴唇;
肖蒽时而双目无神地坐在原地,时而拿羊角轻轻撞墙,整得跟地球上那些在公园里锻炼的老大爷似的;
朱迪不愧是被训练好了的兽娘,她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举动,除了会偶尔不轻不重地跺一下脚——这是兔子表达不满的方式;
只有莱茜和露比因为经历得比较多,所以表现得还算淡定;
而斯蒂芬就比较神奇了,虽然她也被炮击弄得有点烦躁,但只要离开掩蔽壕在堑壕内跑一圈,心情就会立刻好转。
由于实在是没有心情干任何事情,因此当莱茜狗狗祟祟地爬上了床的时候,派恩一把抱住了她,试图霸王硬上弓。
然后就被莱茜十分轻易地压制了,“讨厌~人家还没到分歧器呢~”
“唉——真是不巧啊”派恩不禁仰天长叹,“你们刚好没有一只兽在分歧器内”
“就算是在分歧器内也不太行呢。”莱茜的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起来,朝向旁边那几个新兵,“虽然我不是很意啦,但主人你可能会有点放不开呢。”
“唉这也是一个因素”
派恩抬头望去,与他同住一室几个新兵到了今天也已经彻底麻了,不仅懒得正眼瞧一下他与兽娘们的亲热行为,甚至对这番毫无廉耻的对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也有可能是炮声太大了没听见
又稍微发了一会儿愣,派恩离开了狗子的怀抱,一边穿戴装备一边说:“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看家。”
“你去干啥?”露比随口问,“看看其他连队兽人小队的情况吗?”
“需不需要带上我?”阿尔法摇着尾巴问。
“不是的,那些个驯兽师就没几个是好人,我不太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派恩说,“虽然我确实有些在意那些兽人,但她们的情况应该跟朱迪是差不多的,不用担心。”
“那你是去干什么?”露比又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就是去隔壁掩蔽壕串个门而已”
说到这里,派恩迈向出口的脚一顿,随后转回头来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我去请教一下米勒,问问他是怎么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学习的,然后用这个方法给你们上课。”
这下不只是兽娘们了,就连新兵们都用看魔鬼般的眼神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