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不是很好。但至少在渐渐好转。唉,这鬼天气”
派恩抹了把脸上的汗,又揪着湿透的衣领扇了扇风,“怎么说呢至少我白天不会再看到格蕾丝了,不过晚上做梦的时候她十有八九还要来找我”
但在玛丽开口关心之前,他又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自己慢慢解决这些问题的,不用担心。
“或者不如说,能在幻觉和梦中再见到格蕾丝,也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玛丽追问道:“也就是说,虽然时常会闪回,但至少没有到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程度,也没有出现失忆的情况,对吧?”
派恩点头:“一开始我跟肖蒽都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你当时也看到了,肖蒽那倒霉孩子事发时就在格蕾丝跟前不过还好,过了几天症状就逐渐缓解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你又不是心理医生,而且现在心理学还处于起步阶段,就算我告诉了你,也只会让你白白担心我而已。”
“但至少说出来之后就会感觉好一点”
“不是的有些事情不是强行回忆就能缓解的ptsd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的?感觉说他是博物学家甚至都有点不够看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离起来,玛丽除了内心的疑惑再次增多以外,她更多的还是心疼。
感觉派恩至少现在并不抗拒谈及格蕾丝,她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聊聊那只牛科兽人的事情:
“感觉你好像还挺喜欢格蕾丝的?我只在信里看到过她的事情,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见到她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能给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于是派恩的状态立刻正常了不少,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我确实还蛮喜欢她的,或者不如说,牛这种生物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力气又大,性格又温和更关键的是她还很聪明。
“就在你来找我之前,她给我看了她的脊背。没有任何意外,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鞭痕。
“但是对她来说很幸运的一点是,除了保留节目以外,她还遇到过三个对她比较好的人——包括我。
“因此,她并没有彻底的麻木绝望,或是充满了对人类这个整体的仇恨,而是希望能看清她遇到的每一个人的真面目。
“对她好的人,她会温柔相待;对她不好的,她也会忍耐。
“但忍耐不是无限的退让,如果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她不会像其他兽人那样一直干到把自己累死为止,她会选择非暴力不合作。
“除了她对自己的力气有自信,相信人们不会轻易抛弃她以外你也知道,牛一般来说是比较皮糙肉厚的”
“
检测到宿主的递郁笑话
备注:符合奖励发放标准
积分加70
”
派恩:“”
额彳亍口巴,严格来讲这确实也算递郁笑话
听到这里,玛丽也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的话,感觉这确实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兽人,没跟她见上一面真是可惜了
“对了,之前好像还听你说有一只新来的兽在医院?这是什么情况?她现在还好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派恩虽然显得十分不满,但眼底却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你是说阿尔法?虽然她还没痊愈,但跟b连那帮兄弟们一个德行,已经按耐不住偷跑出医院擅自归队了。
“唉,这家伙也真是的,我都告诉她了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把伤完全养好了再回来这下倒好,如果感染的话就更麻烦了。
“这次也确实是幸运,给她治疗的医生十分尽职尽责。
“那家伙虽然不喜欢兽人,但他也认为将来兽人会大规模的进入部队,因此决定从现在开始做准备,这次又正好碰上了被送进医院的阿尔法”
听到这里,玛丽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竟然会有医生愿意收治兽人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个积极的变化。”
但是两人还没有开心多久,派恩就一副“好了赶快谈正事”的模样说道:“好了不聊我这边的情况了,我真的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我们。
“说说你吧,你上次给我留的信里说,要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写成文章刊登在报纸上应该是没成功吧?”
“你看报纸了?”
“没看,但我知道不可能成功。”
“唉,是的,主编不让我发。”
玛丽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起来,“他说战争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年,不能刊登这些影响士气的报道”
“哈,我一猜就是。”派恩摆了摆手,“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明年也是最关键的一年,每年都是最关键的一年。”
玛丽显得有些不甘:“可是难道士兵们的精神状态就不值得关心吗?”
如果他面对的是b连的兄弟们的话,这绝对能收获一阵叫好与掌声,但玛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恨恨地骂了一句“野蛮人!”
“知足吧,他说的至少是军事法庭,而不是要把我们都毙了。”派恩调侃道。
等两年之后,说不定真的会发展成那样——他在心里说着。
而似乎是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很不满意,玛丽生的气隐隐有指向他的趋势:“我是在关心你!”
派恩也知道她真的很关心自己,但说实在的,在这个资讯与通信并不发达、心理学刚刚起步、宏大叙事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军国主义狂热不减的时代,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甚至连一篇报道都发不出来。
因此,安静下来的派恩最终也只是说了句大实话:“我们的命运并不掌握在我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