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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巡盐御史林如海(1 / 1)

倭寇劫掠只为財,闻听日川次郎等人,轻装上阵,仅携带火器,更换马匹,截击自己,

这数月以来,所劫掠的財富,仍旧留在船只之上后,

贾璉便命小廝,为四肢齐断,牙齿尽碎,剥下一半皮膜之后,血肉模糊的身躯之上,涂上蜂蜜,並撒上万千蚁虫,令其遭受万蚁噬身之苦的日川次郎,捉蚁上药:

“你知我手段,若船只之上无有財货,

“我必让你日日遭受万蚁噬身之痛苦,”

贾璉言辞平淡的警告之下,被小廝撒药捉虫的日川次郎,满眸惨澹,一脸死志的开口:

“我只求速死,又怎敢欺瞒大人,延缓死期?”

“如此最好,我贾璉也不是什么魔鬼,如果你实话实说,我自会让你如愿。

说到这里,贾璉扭头,冲身侧的周坚开口道:

“这倭寇方才所交代的情况你也听到了,去审问剩余倭寇,若剩余倭寇,所言同其有所出入,立刻告知於我。”

荀子论將言: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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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不要见到利益就不顾它的危害。

贾璉这辈子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上辈子十数载寒窗苦读,却使得他清楚的明白,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儿。

倭寇劫掠商贾所获得的財货,虽然很香。

可若是日川次郎等人,在船只之上留有人手,並嘱咐过,有所意外便玉石俱焚的话。

自己贸然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

所以,哪怕遭受万蚁啃噬的日川次郎,交代的异常详实;

贾璉也未曾听信其孤证所言,而是准备以囚徒困境,审讯所有倭寇,確定日川次郎无有谎言,更无隱瞒后再行前往。

贾璉表示:

但凡自己所俘虏的倭寇之中,有一人的证言,同日川次郎所言大幅度偏离,证明其所言有所隱瞒,自己便不会前往。

毕竟,

倭寇劫掠的財富虽香,

却哪里比得上自己性命安危?

两炷香后,日川次郎身上的蚁虫,被小廝捉去大半之际,

周坚归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剩余倭寇,刑讯之下的证言。

六者证言中,除却小部分含糊不清之外,余者皆与日川次郎所言高度一致。

但是,哪怕如此,贾璉仍旧顛倒询问顺序,再次询问了日川次郎六遍问题。

直至日川次郎血肉之上的蚂蚁,尽皆被小廝捉下之后,贾璉方才缓缓开口:

“开始指路,周坚带人看著这傢伙,其若是有任何传递消息的异动,不必问询,直接击杀。

『性情如此谨慎,却在渡口之处,暴露了自身行踪。』

自己半边身子的皮膜,被马忠尽皆剥下,清风一吹,便浑身疼痛的情况之下,

仍旧被贾璉顛倒顺序询问了六遍,如此谨慎,仍旧未曾被其信任的日川次郎,面若死灰的心道:

『看来,这贾家小儿之所以在渡口显露了行踪,怕不是早就猜到了,甄应嘉会袭击於他,从而故意暴露的破绽吧?

『让我对付这种谨慎到近乎病態的存在,却告诉我,对方仅仅只是一个紈絝二代?!

『甄应嘉啊,甄应嘉,你是生怕我不死啊!!』

浑身疼痛,只求速死的日川次郎,在看到贾璉的谨慎程度之后,

认定就是因为甄应嘉未曾告诉自己实话,才使得自己落了个如此下场的日川次郎,內心本能的滋生出了怨恨情绪。

日川次郎想要报復甄应嘉,想要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甄家家主,也落一个同自己一般无二的下场。

虽说老奸巨猾的甄应嘉,打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將日川次郎,当做剷除绊脚石的工具,

未曾將其当做自己人的情况下,甄应嘉不论是联络对方,还是为其提供火器、兵刃的途径都异常隱秘。

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

伴隨著財富的累积、人手的增多,野心日益增长的日川次郎,越发的认知到,

再这么没有脑子的给甄应嘉办事,自己一定会被对方弄死的日川次郎,最终还是拿到了甄家的把柄。

並为了速死,不再受折磨,將此把柄交给了贾璉。

几个时辰之后,抵达倭寇藏匿船只地点的贾璉,在同周坚確认了日川次郎,除却指路之外,再无异动之后。

遣人检查十艘船只,就如同日川次郎等人所言,

除却两名手脚残疾的倭寇之外,並无他人留守。

將留守倭寇,完好的手脚打断,牙齿敲碎之后。

贾璉等人便登上了木船,检查起了此刻已然属於自己的战利品。

赤金三箱,白银九箱,珠宝玉石,丝绸盐引等物更是满仓满堵。

显然,日川次郎是在劫掠过往船只之刻,接到了甄应嘉的命令。

『往日弟兄们都劝我,既然成了倭寇,就要及时行乐,免得哪天突遭横祸,却连钱都没有完。

『我以为有甄家相助,我会成为那个意外;我以为我能够一直在两淮水域横行』

看著一箱箱的金银珠玉,被贾璉亲卫扛出船只,奄奄一息,却仍旧被贾璉以参须吊住性命的日川次郎,心头苦笑道:

『谁曾想,我並非那个意外,

『最后还是落了个,日日夜夜压金线,却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要是早知晓有此一遭,老子一定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妞,挥金如土,肆意妄为』

就在濒死的日川次郎,望著金银珠玉易主他人,从而內心懊恼之际。

贾璉这边,也是在一眾亲卫確定没有危险之后,

进入了日川次郎的船舱,来取出那被日川次郎认为,一定能將甄应嘉拖下水的『证据』。

同贾璉一併进入船舱的周坚等人,检查了日川次郎的床榻板,確认无有陷阱后,翻开床板,自中取出了个小匣子。

“吧嗒!”

伴隨著一声轻响,匣子开启,

显露出了其中標有甄家印记的体仁院令牌,以及几页帐本。

翻开帐本扫了一眼,贾璉便將这本记载有,日川次郎劫掠商贾之后,以所劫掠的財货,换取金银的商铺名单扔回了匣子之中摇头道:

“日川次郎的见识还是太过浅薄了,单凭这一枚令牌,一本帐簿,怎么可能將甄家拉下水?”

“老爷有见地,太宗严令,官员不可经商,

“但,太宗故去,太上临朝,不过十数载,官员家属、小廝、奴僕经商之风,便大为兴盛,

“而日川次郎这几本帐簿若是拿出,甄家只需將几名小廝推出去,便能顶罪。

“而这体仁院的令牌,甄家更是能以被盗、遗失为由,尽皆推脱。”

待得到贾璉允准之后,上手翻看帐簿的马忠赞同开口:

“时不时的漏出点,不伤及皮毛的『把柄』,便將日川次郎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甚至让日川次郎认为,抓住了甄家的要害把柄。从而不再冒险,找寻其他甄家把柄。 “孙武言: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几十载不见,甄家小子,竟学起了兵法?”

贾甄两家乃百年老亲,曾经跟隨代善公担任亲兵首领的马忠,自然是见过甄家家主甄应嘉。

不过,在马忠的记忆中,

当初的甄应嘉,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的嫩雏儿,

然而人不可貌相,几十载过去,当年的嫩雏,也成长为老狐狸了啊!

“马公所言有理,

“不过,单此帐本、令牌可能不算什么,甚至於,若甄家恩隆正浓的话,

“哪怕,我等自倭寇手中所缴获的火器之上,篆刻有甄家印记,也不算什么。”

马忠话音落地,屈起指节,轻轻敲击床板,

暗自思索该如何做,才能让下令倭寇,截击自己的甄家,付出最惨痛代价的贾璉,

脑海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的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体仁院火器,被反贼所得证据,我已然交给了金陵卫所,

“若甄应嘉聪明,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通过体仁院的渠道向太上匯报此事了。

“马公你说,若是太上刚刚得到甄应嘉担任总裁的钦差金陵省体仁院下属衙门,將火器泄露给了反贼的这个档口,

“又得到,甄家供给倭寇火器、兵刃、情报,令其劫掠商贾的证据,太上皇会作何感想?

“今上又该作何应对?!”

皇帝都是政治生物,而这种存在,最是多疑。

贾璉相信,哪怕自己在日川次郎处,所得到的证据,並不足以证明,日川次郎同甄家有所勾结。

但,只要这两条讯息传递到上头的时间,足够紧密,

那么不论是曾经担任皇帝,却因病魔退位,退位之后身上病症却不药而愈,此刻越活越年轻的太上;

亦或是原本为边缘皇子,却因先太子造反,被太上诛杀於宣武门,所有跟隨先太子的勛贵,尽皆遭惩,

却在这中间,因缘际会,登临大宝,至今已然五载有余的当今皇帝,

都会怀疑甄家居心何为?

太上皇可能会因为,甄家四次接驾自己白龙鱼服下江南的情分,以及甄太妃的枕边风,而对甄家,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但是,登临大宝五载有余,却因龙居大明宫的太上,无上权柄被限制的当今皇帝,

会错过这个,名正言顺的打压甄家的机会吗?!

不可能的!

若这些证据,连同贾璉在金陵所为,

尽皆被当今皇帝所知的话,皇帝必然会彻查到底。

哪怕不拔掉备受太上恩隆的甄家,也会收拢其权,

以在京杭大运河开闢至今,已然成为盐商集散地,盐税占据天下七成的两淮水域,安插下属於自己的力量,分润仍旧被太上把握在掌心的盐税財权。

思索中,贾璉走出了船舱。

刚刚走出船只,贾璉的耳边,便响起了日川次郎那急切的声音:

“大人,见到了我的证据了吧?我没有说谎吧?!”

听到这话,贾璉脚步一顿,看向对方开口:

“日川次郎,你的证据很有用。”

贾璉话音刚落,日川次郎的眼中,便復现出了一抹解脱之色的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遵守诺言,给我一个痛快吧!!”

日川次郎此言出口,方才听闻贾璉所言的马忠,便眉头一皱上前开口道:

“物证、人证齐备,方能取信於人,老爷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日川次郎你也听到了,你给的这些证据,需要你这个人证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听著马忠所言,被马忠劝解不能妇人之仁的贾璉,眼中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的同时,

扭过头,双手一摊,满脸无奈的看向日川次郎道:

“所以,很不好意思,贾璉要食言而肥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担心你的性命之危了,

“在这些证据,彻底发挥效用之前,我们会好好的保护你的生命。”

僵硬,

贾璉此言出口,

道出所有,只求速死的日川次郎,

双瞳圆瞪,满眸绝望的朝著贾璉怒吼咆哮道:

“混蛋,不讲信用,你个畜生!

“杀了我,杀了我,你快杀了我啊!!!”

败犬怒吠,不过哀鸣,

贾璉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怒吼、辱骂,便將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能够削减甄家恩隆的人证给干掉。

看都没有看向对方一眼,贾璉便朝著眾人开口道:

“带上金银,看好俘虏,我等启程,前往扬州城!”

接著,贾璉眾人,便在日川次郎悽厉惨绝的怒骂、哀嚎声中,

扬鞭策马,沿著驰道,朝扬州进发。

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自西晋开始,扬州渡口,便是南来北往之商贾集散的重要渡口,

至隋唐帝开凿大运河,而后大运河改道京都至今,

扬州除瓜州渡口外,开闢出了十三个大渡口,无数小渡口,

並藉助吞吐量庞大的渡口,以及京杭大运河便利的水运渠道,

成为了南北漕运、货运、商运的最重要通道。

也正因为背靠京杭大运河的扬州,渡口眾多,水运通达,商贾云集。

自前明至今,扬州都是全国最大的食盐集散地。

因为盐商云集,食盐吞吐量庞大,管理盐务税收的三品大员,都转运盐使衙门便设立在扬州。

职责为监察盐政,监督盐场生產、运输、销售全流程,確保盐税足额上缴;

纠劾贪腐,查处盐官、盐商勾结走私、贪污盐税;

调控盐价,平衡盐价,防止民变,

並且拥有直接向皇帝匯报盐务问题,提出改革建议的巡盐御史衙门,也在扬州。

而这仅为七品,所拥有权力,却极为庞大,甚至能够直达天听的现任巡盐御史,

正是贾璉嫡亲姑父,前科探,兰台寺大夫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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