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众人听见空中传来一首诗。
那首诗，他曾意气风发地吟诵过。
而今回首，无心以满是感伤的语气，再度念出——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意。”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
“‘我欲踏云飘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
半空中的身影渐渐化作一点，人们仍在挥手。
那带着忧伤的嗓音，仿佛仍在众人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
萧瑟低声轻语——“盼，与君重逢。”
全场起立！
许多人眼中泛着泪光。
在江暮云绘声绘色的讲述中，人们仿佛真的走进了那个故事，亲眼目睹那一幕幕离别的情景。
尤其是江暮云吟诗时的嗓音，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说得好！我要打赏！！”
“‘盼与君重逢’这句妙，我想续上一句——归来仍是少年！”
“兄台高才！”
“哈哈，过奖过奖……还不是因为常听江先生说书，不知不觉也染上几分文气。”
说话之人衣着文雅，一身书卷气息。
他是江暮云的资深书迷。
现场还有不少年轻人，都模仿着江暮云的穿着打扮，作出文人雅士的姿态。
自从江暮云风靡全国，民间关于他的描述就有诸多版本。
但无论哪个版本，都少不了他那一身飘逸出尘的谪仙形象。
这在青少年中掀起一股风潮，甚至引领了新的时尚。
不少人不仅学着江暮云的穿着，更模仿他的一举一动。
还别说——这样走在街上，回头率确实高了不少！
江暮云目光扫过，看到方才说话那人身边，还聚着一群同样文人打扮的男子。
他不由得莞尔。
怎么感觉自己从一个说书人，渐渐有了几分当红名士的意味？
那些被江暮云目光扫过的书迷，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唉！江先生的魅力实在太难企及！
他们连万分之一都学不来啊！
许多人纷纷摇头，心中满是惭愧。
虽然江暮云并不清楚台下书迷们的这些心思，但他也并不介意。
收回心思，继续把最后一节书说完。
“光阴荏苒。”
“转眼已是黄昏，夕阳西沉，官道上两匹马悠悠前行。”
“马背上坐着的，正是萧瑟与雷无桀。”
“‘咱们这是往哪儿去？’萧瑟懒懒问道。”
“‘嘿，自然是去雪月城呀！’”
“‘你确定没走错路？’萧瑟再问。”
“‘放心！唐师兄去办别的事之前，特地给我画了张地图。
’”
“雷无桀一脸笃定，唰地展开图纸——‘瞧！这次绝不会错！’”
“言罢，雷无桀兴冲冲策马前行。”
“萧瑟无奈摇头，也慢悠悠跟了上去……”
说到此处。
江暮云停下，折扇在案上轻轻一拍。
“诸位，《少年歌行》首卷故事，到此告一段落。”
“下一卷开讲时日未定。”
“不过此前我曾答应各位，要专门讲一期诸子百家轶事。”
酒楼中。
众人皆是一振。
没想到说书结束之后，还有江暮云杂谈诸子百家可听。
座中也有不少见多识广之人。
“我没听错吧？江先生竟还要评说诸子百家？”
“诸子百家，各家皆有隐秘。
江先生，此话可当真？”
“是啊，这可比讲故事难多了！”
一部分人仍带疑虑。
但台下更多的是拥护江暮云的书迷。
“怎么就不行了？”
“我们江先生无论是学识还是见闻，都堪称第一！”
“不信的话……你们总知道九公子韩非吧？七国之中，谁不敬重他？可他在江先生面前也是谦恭有礼，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江先生更胜一筹吗？”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韩非那一桌。
“在下承认，江先生才学在我之上，我对江先生深为敬佩！”
韩非亲口一说，顿时打消了许多人的疑虑。
也算是为江暮云添了声势。
对江暮云有所怀疑的终究是少数人。
现场众人大多满怀期待。
毕竟听书就是一种娱乐，图个开心嘛。
古代哪有那么多消遣方式。
其中不少是江暮云的忠实书迷。
这次要讲诸子百家？
管他内容对不对！
只要是江先生开讲……听着就对了！
“江先生，我们都支持您！！”
一群狂热的书迷齐声高呼。
人群里男女老少都有。
江暮云既无奈又感动。
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看他这般自信的模样，更多人心中燃起了期待。
他神色认真地开口。
“好，既然大家有兴趣，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不过在开讲前，我得先说清楚。”
“这次盘点的榜单，共有十个名额。”
“上榜之人，不分生死、不论国籍，我会依照真实情况来排名。”
“各位可有意见？”
台下众人纷纷摇头。
不少人心中对江暮云更添敬意。
光是那句“不分生死、不论国籍”
，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毕竟来听书的，也有不少来自其他六国的人。
每个国家，哪怕是最小的韩国，历史上都出过不少名人。
榜单只有十个位置。
若能听到自己国家的人上榜，自然倍感荣耀。
见无人反对，江暮云轻抿一口茶，从容说道：
“诸子百家中，有名的学派很多——墨家、农家、道家、法家、兵家、阴阳家、纵横家、儒家、名家……”
“今天这一期，我们就从兵家开始讲起。”
兵家？
全场顿时轰动起来。
如今天下战乱，列国纷争不断。
寻常百姓对战争并不陌生，对兵家名人也多少有所耳闻。
从兵家说起，确实是个不错的开头！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江暮云缓缓开讲。
“兵家第十名，韩国血衣侯，白亦非。”
话音刚落，不少人脸色骤变。
全场哗然！
“江先生，您没搞错吧？？？”
“血衣侯的功勋，可不比我们韩国的大将军姬无夜差啊！”
“没错，当年血衣侯率军讨伐百越的时候，江先生您或许还不知情……”
开口的大多是韩国的百姓。
他们都觉得江暮云这个排名给低了。
无论如何，江暮云现在身在韩国，一上来就把韩国的人排在最后一名。
这……实在有些难堪！
其他六国的人则纷纷露出喜色。
“我倒觉得江先生这个排得非常公道。”
“是啊，天下七国名将如云，韩国最弱，能有一人上榜已经很好了！”
“哈哈，说得对，我们大楚国必然会是上榜人数最多的！”
“我现在开始相信江先生的见识了……”
对江暮云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他自己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反应。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江暮云微微一笑。
“诸位请容我细细道来。”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润动人。
顿时让许多激烈争执的人都安静下来。
“等大家听完了前十名的介绍后，自会明白这份榜单是公正的。”
“第十名，白亦非。”
“他出身军功世家，受王恩世袭，曾是万众瞩目的明日之星。”
“雪白衣袍，在群臣中飘逸出众，韩国上下无不为之倾倒。”
“百越之战后，他一战成名。”
“他率领的白甲军，是韩国最精锐的部队。”
“然而当年征伐百越的并非白亦非一人，除了同属韩国的姬无夜，还有楚国援手，方能一举攻克百越。”
“白亦非自身的武学境界，已达大宗师后期。”
“若单论武功，他确实是七国之中的顶尖高手。”
“但在兵家排行榜上，第十名已是他所能达到的最高位置。”
众人这才恍然点头。
听江暮云的意思，白亦非能上榜已经算不错了！
要说最惨，恐怕还是姬无夜。
姬无夜在韩国威名最盛，却连第十名都没排上。
刚才江暮云在陈述白亦非过往军功时，才顺带提了姬无夜一句。
江暮云忽然又开口。
“除了军功，白亦非身上最大的秘密是……为何他的容颜多年来始终未曾改变。”
“与他同辈的姬无夜，脸上早已布满皱纹。”
轰！！！
全场再次震动。
秘密啊！
白亦非青春不老的隐秘，江暮云居然也知晓？
四下寂静无声。
众人眼巴巴望向江暮云，只等他揭晓答案。
“白亦非能保持容颜不老，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百越之战后的一件事。”
“当年，有人曾处置过一批俘虏的少女，她们死状凄惨，像是被吸干了血，可嘴角却挂着微笑。”
“而在血衣堡中，容颜不老的并不只有白亦非一人。”
“还有他的母亲——当年韩国唯一的女侯爵，她的名字却在典籍中被尽数抹去。”
“从未有人见过她苍老的模样，传说她与黑暗缔结了隐秘的契约，最关键的是——需要以纯净的鲜血维持。”
“白亦非继承了他母亲的这种秘术，多年来以此维持容颜。”
“这种秘术，更近乎蛊术。”
“白亦非养蛊，需用少女新鲜的血液滋养。”
“他府中密室里，早已堆满无数少女的尸骨。”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