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袋子里是几身新衣服,有夏天穿的的确良衬衫,有秋天穿的厚外套,甚至还有两件贴身的女士背心和裤头!
料子都是好的,不是她平时穿的那种粗布。
“爹这这你咋还买这些”
苏婉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脸上烧得厉害。
她一个守寡的媳妇,让干爹给买贴身的衣物,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吴昆老脸也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道:
“咋了?我有钱,乐意给家里人买。
你身上那几件都穿多少年了,洗得都快透明了,也不嫌寒碜!
赶紧换上试试,不合身我再去换!”
苏婉心里又是羞臊,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
她低着头,拿着衣服跑回了自己屋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扭扭捏捏地走出来,换上了一件碎花的新衬衫。
衣服很合身,衬得她腰是腰,胸是胸,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嗯,还行,像那么回事。”
吴昆瞥了一眼,点了点头,心里也挺满意。
儿媳妇这些年不容易,该置办点行头了。
柳凤琴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羨慕,小声说:
“婉儿妹子穿这身真好看。”
吴昆嘿嘿一笑:
“凤琴丫头,回头你昆叔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也给你买!”
“真的?!”
柳凤琴大喜。
吴昆一双老眼在她前凸后翘,凹凸有致的丰腴身体上扫视一眼,胸脯拍得邦邦响:
“老头子我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还会有假?”
柳凤琴当即走上前来抓住吴昆的一条手臂使劲摇晃:
“昆叔,你对人家真是太好了。”
吴昆手臂蹭到柳凤琴前面的丰软,十分受用。
苏婉在一边看得直撇嘴。
自家干爹疯了的时候就爱看寡妇洗澡,见着一个大姑娘小媳妇就叫娘子,追着她们满村跑。
这脑子恢复清醒之后,虽然不像之前那么疯癫,不过这本性似乎一点没变啊。
两万块钱,看着不少,可这修房子、置办傢具、买米买面买油。
再加上给苏婉添置新衣服,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没几天功夫,就见了底。
这天晚上,吴昆坐在新买的八仙桌旁,眉头拧成了疙瘩。
钱快没了,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坐吃山空肯定不行,得想个来钱的法子。
种地?那几亩薄田,刨去成本,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去做买卖?没本钱,也没那门路。
难道再去“敲诈”张彪一回?
那小子估计现在也防着他呢
他正盘算着,脑子里那《阴阳医经》和《阴阳宝典》的内容翻来覆去地闪过。
医经里倒是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可他现在这身份,一个“老疯子”,谁敢找他看病?
宝典里那些双修、采补的法门倒是来钱快。
可他瞅了眼里屋正在铺床的苏婉,心里叹了口气。
这事儿也不能常干,伤天害理,而且目标太明显。
就在他抓耳挠腮,为钱发愁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哭声,由远及近。
“二叔!二叔啊!
救命啊二叔!
你可要救救你侄孙子啊!”
伴随着哭喊,一个四十多岁、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挂着鼻涕眼泪的黑瘦汉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吴昆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嚎。
吴昆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的是他住在镇上的亲侄子,吴有才。
吴有才是他大哥的儿子,算是他比较近的亲戚了。
不过这吴有才没啥大本事,平时就在镇上打点零工,混口饭吃,胆子小,怕老婆,日子过得紧巴巴,平时很少来往。
“有才?你狗日的嚎啥丧呢?天塌下来了?”
吴昆被他嚎得心烦,没好气地喝道。
吴有才抬起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语无伦次地哭诉:
“二叔!完了!全完了!
小军我家小军他他出大事了!要没命了啊!
二叔,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小军是吴有才的独子,吴昆的亲侄孙,今年刚满十八岁。
吴有才这突如其来的一跪一嚎,把屋里的苏婉也惊动了,连忙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有才哥?你这是咋了?快起来说话!”
苏婉看着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吴有才,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想把他搀起来。
吴昆也被他这阵仗搞得心烦意乱,用脚轻轻拨了拨他:
“起来,天大的事也给老子站起来说。
挺大个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军到底咋了?”
吴有才被两人拉着,勉强站了起来,但身子还是软得跟面条似的。
靠在八仙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二叔啊,是是小军那个不争气的畜生!
他他不知啥时候染上了赌钱的毛病!
在镇上的‘富贵厅’欠下了大窟窿现在现在人被扣下了!”
“富贵厅?”
吴昆眉头一皱,这名字他听过,是镇上有名的地下赌档,背景很深,听说跟镇上的某些头面人物都有牵扯。
“欠了多少?”
吴有才伸出两根手指,又觉得不对,慌忙把十根手指都张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十十万,整整十万块啊!我的老天爷,把我全家骨头砸碎了卖也凑不出这么多啊!”
“十万?!”
苏婉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
这对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吴昆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浑浊的老眼里寒光一闪:
“十万?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敢欠这么多?
赌场就敢借给他?”
“他们说说小军之前赢过几次,就就让他越玩越大。
后来输了就想翻本,就就借了他们的印子钱利滚利,就成这样了”
吴有才捶胸顿足,
“那帮杀千刀的放话说说是三天之内,要是见不到十万块钱,就就把小军弄到南边的矿上去。
或者或者直接卖到国外当猪仔,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二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
吴有才哭得几乎瘫倒在地。
他老婆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平时虽然恨铁不成钢,但真要出了事,那真是摘了他的心肝。
吴昆沉默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跟大哥吴干关系确实不咋地,年轻时为了争祖屋那点破事闹过矛盾。
大哥死后,两家基本就断了走动。
这吴有才,作为吴干的三儿子,也是个没啥出息的,平时见面都难得喊他一声叔。
但是吴小军那孩子不一样。
那小子跟他死去的义子吴大柱年纪相仿,从小就跟在大柱屁股后头“柱子哥、柱子哥”地叫,两人关系铁得像亲兄弟。
大柱性子憨厚耿直,小军则机灵跳脱。
以前没少一起来看他这个疯疯癫癫的三爷爷,偶尔还会偷偷给他塞个馒头、揣把花生。
大柱出事以后,小军还偷偷跑来坟前哭过好几回。
后来虽然来得少了,但逢年过节,要是碰上了,还是会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二爷爷”,比他那窝囊爹强多了。
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义子大柱,吴昆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如今大柱不在了,现在小军出事,他不能不管。
“别嚎了!”
吴昆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狠狠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吴有才的哭嚎,
“哭能哭出十万块钱来?能把你儿子哭回来?”
吴有才被他一吼,吓得打了个嗝,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吴昆站起身,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小军这孩子,以前跟大柱好,对老子也还算有孝心。
就冲这个,老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帮杂碎糟践!”
“二叔!你你肯管了?”
吴有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要下跪,被吴昆一把拦住。
“管是管,但老子刚好,现在也没十万块钱。”
吴昆实话实说,
“走,带老子去那个什么‘富贵厅’看看。
老子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坑了一个毛孩子十万块钱的!”
“啊?去去赌场?”
吴有才吓得一哆嗦,
“二叔,那那地方去不得啊。
那帮人凶得很,都是带傢伙的!咱们去了不是送死吗?”
“怕个球!”
吴昆眼睛一瞪,一股混不吝的痞悍之气透体而出,
“老子活了大七十岁,什么阵仗没见过?
他们还能把老子吃了?
赶紧带路。
再磨蹭,你儿子真被卖到南洋餵鱼了!”
吴有才被他的气势所慑,加上救子心切,只得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带路。
苏婉担心地想跟去,被吴昆一眼瞪了回去:
“你看家!老子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