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两人的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楼梯走上来的既不是来抓他的警察,也不是全副武装的特警,而是他的亲弟弟高起盛和妹妹高启兰!
高启强像根木桩似的钉在原地,看着弟妹从光秃秃的水泥楼梯缓缓走上来。
他们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就像多年前兄妹三人过生日时,他给弟妹买的那种小蛋糕。哥!生日快乐!两人欢叫着扑进哥哥怀里。
高起盛塞给高启强一个打火机。
高启强颤抖着手接过,点燃了蛋糕上睡莲造型的音乐装置。滴滴滴的电子音乐声中,跳动的烛光映照着三张脸庞。
高启强怔怔地望着弟弟,一时间恍如隔世。
高启强再次望向妹妹高启兰,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谢谢。”
沉默许久后他最终开口。哥,这些年都是你给我们庆生!”
高起盛笑着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这次该我们为你庆祝了!”
高启兰握住哥哥的手催促道:“快许愿!等歌声停了就不灵验了!”
在妹妹的催促下,高启强闭眼合十,嘴唇轻动,泪水却无声滑落。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在汉东的弟弟高起盛会突然出现,连妹妹高启兰也来了。
此刻高启强仍觉得恍惚——明明约定好高起盛要留在汉东处理建功集团的小灵通业务,若他提前返京,自己本该
他的手探进口袋,摸到了弟弟组装的武器。
这本是用来对付徐江的,却在楼梯间遭遇殴打时被震碎成零件。起盛,不是说好暂时别回来吗?”
在这原以为必死的三十一岁生日里,面对突然出现的弟妹,高启强声音发颤。你用性命相逼,我哪敢回来。”
高起盛轻声道,“是云哥让我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高起盛扶了扶镜框。哥!所有事情都在云哥的算计中!
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当他接到安芸电话赶到废弃大楼时,正撞见青华区领导孟德海和省局局长安长林在围墙外交谈。
整个京海谁不知道这两位和安芸的关系?
楼下几百名警察正在收网,徐江的手下全被套着黑头套反绑双手。
省局和军方的人两两一组,很快控制了局面。黄 是不是你杀的?安欣蹲在疯驴子跟前追问。
他始终想查明黄 的 ,以及离奇消失的双肾去向。
作为徐江死后白金翰的新当家,疯驴子本该知道内情,却对审问充耳不闻。
站在安欣身后的线人麻子沉默不语。
疯驴子突然暴怒:麻子!我拿你当兄弟帮你渡过难关,你居然出卖我?!被警绳捆住的疯驴子激烈挣扎,冲着麻子啐了一口。
麻子依旧静默——若不是安欣把他提前弄出监狱,他至少还要多蹲两年大牢。要真当他是兄弟,安欣冷声道,当初就不该拉他蹚白金翰这摊浑水。
安欣叹了口气。疯驴子,别乱动。
这玩意儿越挣越紧。
有你受的!”
给疯驴子松了松束缚。
就回局里说。
我可不管了。”
对麻子道:“你先回去。
等警方通知。”
他又叹了口气。
帮我们端了徐江团伙。
回去肯定能减刑。”
麻子道谢离去。
收拾着现场。
不停张望。
他眼睛一亮。是高起盛和高启兰吧?”
他曾在省局见过他们。
省局要重判。
曾去求情。
你们上去吧。”
递给二人。安芸让给的。
说是高启强生日。”
高启强沉默良久。
他今年三十一岁了。
人生历经沧桑。
过往种种风浪。
皆不及此刻震撼!
高启强心潮翻涌。
时而惊惧交加。
时而欣喜若狂。
瞬间又坠入深渊。
转瞬再震骇难当。
短短两小时光阴。
情绪如浪涛奔涌。
被那人全然掌控!
大哥。
是他让我过来的。
说要给你庆生。
见兄长沉默不语。
高启兰轻声说道。
午时刚过。
安芸便命她唤回几位佳人。
说要共赏京海枭雄徐江的末路!
待众人登临高楼。
安芸独让启兰前来。
听完弟妹所言。
高启强喉头哽住。
对安芸的畏惧已达极致!
劫后余生的喜悦未消。
想到那位的目光。
又如芒刺在背!
恍若原野奔兔。
遭苍鹰俯视!
每根寒毛皆倒竖。哥,你脸色很差?
高启兰关切询问。无妨。
高启强勉强扯动嘴角。
安芸带来的恐惧已刻入骨髓。
他不明白为何被盯上。
但此事绝不敢告知弟妹。
如今的安芸。
堪称京海的无冕之王!
纵使他拼上性命。
也难动其分毫!
差距宛如天堑。
这个秘密只能深埋心底!
你们就是唐家兄弟?
正当三人叙话时。
李响领着一队人走进房间。你们两个摊上事儿了!
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目送警员押走唐家兄弟后,李响的视线扫过高启强。
他没有理会高启强,目光径直越过他,落在僵坐在椅子上的陈泰身上。走吧,建工集团的陈董事长。
李响的语气里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淡。
陈泰和徐江扯上关系,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惜现在证据不足,没法抓人。
面对李响的传唤,陈泰依旧沉默。
李响不由皱起眉头。
高启强突然凑近陈泰看了看,像是明白了什么。起盛,快去楼下超市买点纸巾,再带套体面衣服回来!
他压低声音,偷偷指了指呆坐不动的陈泰,
就按他的尺码买。
李响本不想理睬高启强。
安欣事先交代过,暂时不要动这个人。
但这家伙也太没分寸了!
高启强,这儿轮不到你说话!
李响毫不客气地呵斥。
虽然高启强没 ,可收了白江波的黑钱!
就算判不了刑,拘留所也得待几天。
好好鱼贩子不当,非要接脏活?
真是胆大包天!
面对李响凌厉的目光,高启强陪笑道:
李警官,这位陈叔是我长辈。
岁数大了,您多担待。
陈泰的灰裤子上,赫然洇开一片深色水渍。
得,这老家伙吓尿裤子了。
令人皱眉。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废弃大楼。
只剩下高家三兄妹和裤裆湿透的陈泰。
站在身旁的高启盛和高启兰听得真切。
表情顿时变得相当精彩。
刺鼻的气味让兄妹俩直皱眉头。
自己则端着蛋糕坐到陈泰对面。
终究还是转身下楼了。
用甜腻的香气冲淡了难闻的气味。
高启盛送来了干净衣物和卫生纸。
我和这位老先生再聊聊。
高启盛便再次下楼离去。
小灵通的生意渠道并不顺利。
也遇到了几个挺有意思的人。
等高起盛一走。
高启强把干净衣服和纸巾递给陈泰。大爷,需要我搭把手吗?”
陈泰没吭声。
高启强背过身去。
紧接着。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动静。
与此同时。
那股刺鼻的臭味突然更浓了。
没多久。
陈泰换好了衣裳。小子!”
“你早知道我是陈泰吧?”
陈泰换完衣服。
径直从高启强身旁走过。
高启强点头。京海建工集团的陈董事长。”
“市里评过先进的企业家。”
“我认识您。”
“您这么出名。”
“电视上见过好几回。”
听高启强这么说。
陈泰脚步一顿。
接着。
他又开口:“那你该知道我绝后了吧?”
话音未落。咚!”
高启强猛地跪倒在地!
恶臭瞬间扑鼻而来!
可他只是皱了皱眉!
斩钉截铁道:“我高启强给您养老送终!”
陈泰站在楼道口。
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