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对峙
现在帕西和肯德基先生必须承认他们自己是看客了，从那个男人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们就被剥夺了参与这场盛会的资格。
此刻舞台的聚光灯毫无疑问匯聚在那个男人身上，万眾瞩目下他毫不怯场，浑身上下都充满著自信与高傲，看著男人手中紧握的转轮手枪，所有人都认为接下的那一枪必將对黑影造成击伤。
他们已经被男人的情绪感染了，无法自拔。
帕西额头上满是冷汗，觉得自己等不到真正揭幕的时刻，正不断的向后退，一直到30米外那股奇怪的力量才放开了他。
同样的，站在这个位置，他就再也观察不到男人的样貌衣装了，只能凭藉场內的一些模糊影子判断场面上所有人的站位。
真是可怕，那绝不是普通的混血种或者巨龙什么的，倘若真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男人，帕西能想到的只有那个称呼。
王！
真正的王！
祂站在那里，於是所有人都必须仰视祂。。
帕西深吸一口热浪，放弃了对男人身份的推测，以他的认知及刚刚观测的关键词，他完全做不到將之与混血种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人联繫起来，这让他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幻梦感。
可那个男人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
如果那个男人在今夜之前是真实存在的，作为校董会的秘书，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个男人，男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如果他走在时代广场里，那么他的回头率一定是百分之百！
“麻衣，离开吧，和他们一起。不必留恋，更不必犹豫。”男人冷漠的下令，“在这里有人信奉权与力，信奉这个规则的也必为这个规则付出代价。”
“明白。”酒德麻衣说，於是她也成为了看客，和肯德基先生一起。
男人见到乖巧的女孩，微笑著放低了声音继续述说：“光阴何太疾，如白驹过隙。无论身在何处，大梦於何时惊醒，我知道我终將与你们重逢，即使那一幕会有些残忍，毕竟如你们这些人，从不接受平庸，终有一日会主动站到我的面前啊。
黑影抬头了，熔红的黄金瞳眺望著她对面的男人，那是双她始料未及的眼睛，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平静。
她產生了一种名为忌惮的情绪。
黑影居然在畏惧著眼前的男人，她此前表现出的权与力顛覆眾人的想像，但此刻眼神中的惊恐却真实的暴露出了她灵魂深处的颤抖。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黑影低声说。
她不解，语气里浓厚的迟疑与质问，就像是对不合逻辑的现实发出了抨击，认为自己所见的一切不过是在梦中，这里的一切都充斥著虚幻的感觉。
“你还是像以前那么漂亮。”男人轻声笑著。
帕西在远处也听的清楚，那根本就是共振到他们精神深处的对话！他不確定今晚之后自己能否保留这段记忆，但他確定自己此刻对舞台上两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酒德麻衣显然知道男人的身份，甚至两人之间还存在著合作的关係，麻衣这个称呼对於日本人来说太亲昵了；而观测台上的黑影居然完全不清楚站在自己对面，和自己对抗的男人是何身份。
但男人却毫无疑问的认识黑影，男人从一登场就彻底掌控的局面，他让酒德麻衣一起离开，那命令的语气，是赦免。
但绝不会是无条件的赦免，哪怕这位尊王从登场伊始心情就很不错。
“我想这对我们而言，大概算得上重逢，你也不必如此敌视我。”男人轻笑著说。
“这副姿態这种力量往前看尽一切的歷史也只有三个，你是谁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但你不该会在乎这种东西，难道你来这里是为了阻止我”黑影沉声问。
沉默，然后是微微的嘆息。
男人侧头望向悬於空中的红色物质团，温顺的火元素从他的指缝中流过，“耶梦加得啊耶梦加得，我从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聪慧的女孩会落到如今这一步，在他们那群人里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没人能让你吃亏，你从不会做出火中取栗的举动时间对你做了什么或者说所谓的情感对你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在逼迫著你前行”
男人缓慢地说，就好像年迈的长者在为犯错的幼女查漏补缺，“於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於无所希望中得救。”
“你变了，耶梦加得，在人世间的旅行改变了你，如果是曾经那个无所凭依的你，你又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冒险的举动。”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放飞的蒲公英，在火光中肆意飞行。
“你和他达成的盟约逼著你向前，於是你在慌乱中做出了那个匆忙的举动，你们之间仍未坦诚相待，你选择出现在这里，是基於你的警惕，你想为你即將完成的事业再增添几分保证但你无法如愿了，就像上一个时代那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棋差一招，上一次的失败从未在我的记忆中反覆，我也並不意外他的保留，我们之间从未存在过名为信任的东西。”黑影发出嗤笑，冷漠地讽刺男人，“你才是真正被改变的那个。”
“不。”男人转过头看向黑影，眼神平淡却刺进黑影的內心深处，他缓缓握住了手中飘舞的火星，“耶梦加得，我从未变过。你所见即是我，我，始终如一。”
“命运的流沙却即將吞没你，你们已经陷进去太深了，你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拉著他共赴黄泉。”
“劝我弃暗投明”就大可不必了，不论你是谁，你们之中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曾经拒绝他们，但这不代表我会加入你们。”黑影对著男人讥讽的笑，笑得很好看，但却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
他们本该聊一聊曾经的话题，但总是话不投机。
“距离杀死尼德霍格我们都还离得很远，弃族的王座並不容易消化，更何况如今你才得到一个王位，我猜只是想要平衡住它你就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的精力吧。”黑影淡淡地说，“你不是尼德霍格，你也无法成为尼德霍格。”
“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他。”男人说。
“我靠这么劲爆的么”
黑影和男人同时看向发出不和谐声音的地方，肯德基先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刚刚明明是在心里说这段话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由於男人和黑影的对话是共振到肯德基先生的精神深处的，所以肯德基先生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心里话反过来共振到了语言中枢。
两双充斥著权与力的黄金瞳一瞬间盯住了肯德基先生，肯德基先生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他快逃，这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青铜御座的力量拉到满额去抗拒那令人窒息的眼神。
“你们没和麻衣一起走啊。”男人笑。
“我一直觉得这里人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热。”黑影微微偏头视线扫过眾人。
黑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帕西、肯德基先生虎躯一震，感觉到巨大的危机即將降临。
而一早得到命令的酒德麻衣，已经消失不见了。
黑影和男人似乎在这种时候达成了一个不妙的共识，帕西和肯德基先生都误解了男人刚刚的命令，那道命令不仅仅是针对酒德麻衣的，还是针对他们的。
王已经给予过他们生的权力，是他们自己选择留在了这里。
肯德基先生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两侧全是汗水，从纸筒里顺著爬到满是胡茬的下顎，不知道是这里太热了，还是他太紧张了。
大概两者都有。
“青铜御座，带著这个一起跑吧，好歹是你们学院研究人员的心血。”男人忽然打了个响指，肯德基先生怀里莫名多出厚厚一沓文件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会帮他们，但看起来好像是又给他们一次生的权力
肯德基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的抱紧了怀里的文件，马不停蹄的开溜。
“无意义的仁慈，人类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成就。”黑影默默地看著狂奔的青铜御座没有出手阻止，反倒是耐人寻味的看著男人，她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
“纠正我刚刚的言辞，你们的姿態与力量似乎与我所想並不相同。”黑影说。
“你真的退步了，耶梦加得。”男人说。“我以为你会更早的发现。”
“我只是想不到，再次见到的不是你”，而是你们”。”黑影低笑著说。
“我有妥善处理的办法，但是你该怎么办呢，耶梦加得”男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回视黑影，“到了这一步你也该猜出我来这里的原因，我们是一样的，但我们又是不一样的。”
男人身上的气息变了，隨著那一口气的吐出，仿佛把他最后的好心情也跟著发射了出去，那原本隨时掛著笑容的脸发生了改变。
他的声音在最后如向酒德麻衣发號施令时一样冰冷，暴戾的凶性开始展露，黑影最后的揭露彻底终止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无形的风掀起，刺痛著还未彻底远离的帕西和肯德基先生，他们被外面暴走的链金武器短暂拦住了脚步，现在他们腹背受敌了。
帕西回望炼狱中的场景，他清楚，最多不过五秒，那里將发生一场权与力的互相倾轧，因为在他的注视下，他看到了男人缓缓举起手，那些曾承载著一个又一个研究人员的金属地板开始融化，铁水百川归海似的匯聚到了男人的手中。
一把轻巧古朴的肋差出现了。
曾在校董会工作过的帕西一眼就看出了那把肋差的原型是什么，借著火光的照亮，他差一点就直呼出那把刀的名字。
七宗罪色慾怎么会出现在那个男人手里！
他在心里慨嘆，心底满是不可思议，“不，那最多是一件仿品。”
帕西否定了刚才的想法，他被男人影响的太深了，以至於不自觉的把男人手中的一切都向著最顶级的方面去思考。
而现在他们正在脱离这里，所以他的思考也就越来越清晰，但与之俱来的，是记忆的逐渐模糊，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在强权者的面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真正开始以前，就由我来向你揭露康斯坦丁残茧无动於衷的真相吧。”毫无疑问男人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肋差的成型，想要製造出一把能够应付黑影的武器，可不是隨便几秒就能铸造出来的。
即便是曾经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都了很多时间，才完成了七宗罪色慾的打造。
好在他面前的这个黑影，状態並不算好。
“康斯坦丁已经死了。”黑影无动於衷。
“康斯坦丁真正无法被呼唤灵魂归来的原因是，他已经再次甦醒了。”
“怎么可能！你想说你身上的王座是假的不成”黑影盯著男人的脸说，“別开玩笑了，诺顿即便弃族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王座！”
“是啊，所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的確得到了王座，用康斯坦丁的灵魂作为价码，我从诺顿手中置换到了王座。”男人笑，“康斯坦丁已经復甦了，诺顿没有死，他的链金技术举世无双。康斯坦丁如今正作为次代种存活於这个世界上。”
“诺顿不可能接受！”黑影低声说。
“不可能或许你应该更新一下自己的情报，离开中国以后你的情报有些滯后了，不久之前，正统就在三峡水下会见了一条次代种。”男人淡淡地说。
“还记得诺顿弃族的原因吗”
“所以他到最后也没有吃掉康斯坦丁吗”
“是啊，真是个称职的哥哥。”男人感慨的同时，终於握住了手心的肋差。
然后他消失了，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痕墨色。
整片空间开始震动，岩浆湖咆哮著喷发，瞬间淹没了整个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