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疙瘩。
他一把抓住许清清纤细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
“啊！”
许清清被他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一抖，手里的鞋都掉在了地上。
她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瘦弱的肩膀瑟瑟发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让陈生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松开手，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强硬和沙哑：“起来。”
许清清不敢动，反而把头埋得更低，带着哭腔，颤抖着说：“我我给你洗脚洗完洗完我就去睡”
她不敢违抗他，哪怕他今天的行为再怎么反常，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也不是一顿肉、几句温和的话就能消除的。
看着她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陈生心中叹了口气，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他不再强求，索性坐好，任由她那双冰凉的小手笨拙地脱掉他的鞋袜，将他的脚放进温热的水中。
热水的温度恰到好处，从脚底一直暖到心里。
许清清蹲在他面前，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她用心地给他搓洗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陈生看着她小小的、毛茸茸的发顶，心中那股烦躁和无奈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取代。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
许清清的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都定住了。
陈生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收回，只是用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缓缓说道：“以后，跟着我，过好日子。”
他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许清清的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叮！检测到许清清情绪剧烈波动，信任度大幅提升，依赖感产生。】
第二天陈生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他翻身坐起，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
灶台前，许清清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碌着。
她换了一身干淨些的旧衣服，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
兴许是昨晚吃了药又吃了顿饱饭，睡了个好觉，她的脸色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吓人的蜡黄，透出几分病后的苍白，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许清清回过头，看到陈生醒了，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低声说：“粥快好了。”
陈生“嗯”了一声，看着锅里熬得黏稠雪白的白米粥，心里暖洋洋的。
他三两下穿好衣服，走到灶台边，自己盛了一碗粥，又给许清清盛了一碗，放到桌上。
“一起吃。”
许清清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都是陈生吃完了，她才能吃点剩的，有时候他心情不好，她连剩的都捞不着。
见她不动，陈生眉头一挑：“怎么，还要我喂你？”
许清清脸上一热，连忙摆手，小步跑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一顿早饭在沉默但温馨的气氛中吃完了。
陈生放下碗，擦了擦嘴，开口道：“我等会儿上山转转，看能不能猎点野味回来改善伙食。”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温度彷彿瞬间降到了冰点。
许清清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蛋“唰”地一下又变得惨白。
上山？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这不过是又一个借口，和以前无数次说“出去找活干”、“去朋友家借钱”一样的借口。
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去镇上的赌场。
她心口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桌上还没收拾的米袋和那块剩下的肉，彷彿都在嘲笑她昨天的天真。
她猛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陈生，嘴唇哆嗦着，想开口哀求，想说“别去了”，想说“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怕，怕自己一开口，换来的是又兇狠的拳头。
看着她那双瞬间蓄满惊恐和绝望的杏眼，陈生就知道她想歪了。
他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胆子比兔子还小。
陈生非但没解释，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故意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
“放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尖。
“家里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等着，就算是为了早点回来抱你，我也得赶紧打只兔子回来。”
“轰——”
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许清清的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他那句“如花似玉的老婆”和“回来抱你”在反覆回荡。
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撞得她胸口发麻。
她甚至忘了害怕，羞得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叮！检测到许清清爱意萌生，情绪剧烈波动。】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陈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丫头，也太好哄了。
他心情大好，不再逗她，直起身，伸手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揉了一把，然后大笑着转身出了门。
留下许清清一个人坐在桌边，捧着滚烫的脸颊，心乱如麻。
陈生走在去后山的路上，迎面就撞上了几个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民。
“哟，陈生，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平日里跟原身还算说得上话的汉子随口问道。
陈生脚步不停，淡然地回了一句：“上山打猎。”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王姨挎着个篮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陈生一番，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嚷嚷起来，那嗓门恨不得全村都听见。
“打猎？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酒鬼懒汉，还想上山打猎？别到时候猎没打着，自己倒被后山的野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