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找我？”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
“是想让我帮您看看吗？”
关山带着疑虑打量着他，但还是坐回了原位。
江流摆手笑道：“关老先生，您大概是误会了。”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请教您一件事。”
“对了，刚才介绍可能没说太清楚——我来自南锣鼓巷。”
“听说您以前在那一带的街道办工作过。”
“因此，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关山这才明白过来：“你是来问我事情的？”
江流笑着点头：“没错。”
关山皱起眉：“你想问什么？我已经退休很久了。”
“另外，你又是哪位？”
江流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您只要记得我叫江流就好。”
“我去过南锣鼓巷街道办。”
“是从那里得到您的地址，才一路找过来的。”
“我想问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就是想了解当年第一批五保户是怎么申报的，审批流程是怎样的。”
一听到“五保户申报”
几个字，关山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沉下脸说：“不好意思，小同志。”
“我离开街道办已经很多年了，当年的情况早就记不清了。”
“这个问题，我实在帮不了你。”
江流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笑道：“是吗？关老先生，您先别急着回绝。”
“当年申报的五保户，总共也没几个人。”
“我看您精神挺好，应该不至于忘光。”
“别的先不说，南锣鼓巷红星路四合院那位娄金娜聋老太太，您总该还记得吧？”
娄金娜！
一听这个名字，关山心头一紧。
原本强装镇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显得有些慌乱。
他不敢再看江流的眼睛。
“这位同志，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我这里是做生意的！”
“你要是想找人，那恐怕是走错门了。”
关山端起茶杯，想借此掩饰脸上的不安。
江流却低头一笑，再次抬眼看向他：“实话跟您说吧，关山，我从南锣鼓巷街道办拿到您的信息之后，”
“就一直在留意您的动向。”
“从您离开南锣鼓巷，到得知您来了这儿，我花了好几天时间。”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发走吧。”
关山听他竟已暗中调查自己数日，心头更是一紧。
但他终究是老江湖，硬是稳住心神，强作镇定。
“你究竟是谁？”
“你现在想做什么？我好歹也曾是街道办的人。”
“要是想拿这个要挟我，我劝你趁早死心。”
江流轻蔑一笑，说：“关山，别跟我绕弯子。
我能找到你，自然就摸清了你当年的底细。”
“现在，我只问你——娄金娜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还有，当年她是怎么贿赂你，让你给她办下‘五保户’身份的？”
关山顿时神色慌张，急声道：“你别胡说！哪有什么贿赂？”
“我当年都是照章办事。”
“你可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外面两名店员高喊：
“小吴、小王，你们快进来！”
“快把这人轰出去！”
外面聊得正欢的两个店员一听喊声，立刻冲了进来。
江流却毫不慌乱。
仍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
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说道：“关山，你真不肯说？”
“我告诉你，现在我只想打听娄金娜的事；可要是我走出这个门——”
“到时候查的就不止这些了。”
“你和你儿子所有的底细，我都会一一揪出来。”
“你最好想清楚。”
关山浑身一颤，当场愣在原地。
“你、你到底是谁？”
“我好像从没得罪过你吧？”
“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两个店员看着两人对峙的场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流只扫了他们一眼，就继续盯着关山，似笑非笑道：“我知道的，可多着呢。
包括你儿子背地里做的那些事。”
“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说几件给你听。”
“要不要赌一把，看我究竟知道多少？”
关山脸色一僵，原本红润的脸忽青忽白，精彩极了。
可他终究不敢赌。
“你们两个先出去——不，直接下班吧！”
“记得把门带上！”
两名店员一时相顾无言。
刚刚才叫他们进来赶走这个年轻人，转眼间却让他们提前下班。
离正常下班还有半个钟头呢！
“好的好的！”
两人瞧瞧他，又望望江流，
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退了出去。
说到底，他们只是打工的，
领一份薪水罢了，
谁都不想掺和别人的私事。
见两人离开，江流微微一笑：
“关老先生，看来您还是信得过我啊！”
“这选择很明智。”
“否则，您儿子这些年的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对了，听说您儿子这家古董店几年前差点倒闭，
那时您正好从南锣鼓巷搬过来，那笔救急的钱是您给的吧？您在街道办不过做了几年干事，
竟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要把这么大一间店救活，少说也得几千块吧。”
江流起身环顾四周，语气轻松。
关山听了他的话，身子一颤，
恐惧得微微发抖。
他摸不清江流的底细，
更想不通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这些内情他从没对外人说过，只有他们父子知晓。
既然不是他们自己透露的，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人早已把他们查了个透。
确实有本事把他们逼上绝路。
江流在店里转了一圈，回头笑道：
“关老先生，现在信我说的了吗？”
见他惊惶中带着慌乱的神情，
江流心知自己的推测没错。
“江……江先生，您到底想要什么？”
“真的只要娄金娜的真实身份吗？”
关山强忍着去找儿子的冲动，打算先探探江流的真实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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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只要她的身份信息。
当然，也想知道她是怎么通过贿赂成为五保户的。”
江流淡然一笑。
“江先生，她的身份我可以给您。”
“但她当时真的没有贿赂我，不知您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这点我实在无能为力。”
关山内心几番挣扎，最终只得低头。
“办不到？呵呵……关山，你是不愿意吧！”
江流轻笑着：“也是，这种事毕竟涉及受贿，查出来可是要追究的。”
“不过你想想，”
“你不过一个普通百姓，哪来这么多钱？光是这家古董店，就价值不菲吧。”
“不知道你家经不经得起查。”
关山的表情再次凝固，张口道：“你……”
江流不再多话，语气转冷：“关山，我今天找上门，不是来跟你闲聊的。”
“你只有一个选择。”
“把我想要的告诉我。”
“当然，你也可以嘴硬不说，跟我硬扛，看我会不会把你们家的底细全掀出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关山的肩。
“决定吧。”
关山痛苦地纠结片刻，咬牙道：“江先生，您真要这样逼我走上绝路吗？”
江流哼笑：“这不是绝路。”
“真想让你死，我就不会来这儿跟你废话了。”
“这样，你先告诉我娄金娜的身份信息，其他的，我给你两天考虑。”
“到时候再交代。”
关山原本还想坚持，一听江流竟给他两天时间，心头刚升起的硬气顿时消散。
“江先生，要不这样，”
“您给我两天，两天后我把所有事都告诉您。”
江流忽然回头一笑：“你觉得我很好说话吗？”
关山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瞬间僵住：“我……”
江流冷声道：“我在这跟你耗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要不要等你儿子回来？”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对了，这时候街道办还有人，要不，我们直接去那儿。”
“……”
去那？去那儿做什么？
当然是举报。
关山被吓了一跳，只好点头：“好，好，我这就把娄金娜的具体身份告诉你。”
“……”
“这才对嘛。”
江流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了，既然你知道娄金娜的身份，应该也有一些她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吧。”
“这些也一起给我。”
“你……”
关山顿时怒气上涌，但一想到对方手中可能握着的把柄……
江流只能再次按捺住情绪，挤出一丝笑容道：“江先生，这个我确实没有。”
“我跟娄金娜其实也就见过两回。”
“您就算再为难我，我也真的拿不出来啊。”
江流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微微一笑：“行，那你把知道的都写下来吧。”
“剩下的，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
江流从口袋掏出纸和笔——其实是从庄园空间拿出来的——直接摆到了他面前。
“我……”
关山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了纸笔。
——
十分钟后，江流吹着口哨走出古董店。
而关山也一样，前脚刚送走江流，后脚就急匆匆关上店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