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金星乱冒,意识都开始模糊。
他拼命回忆,但那剑光
太快了!
快得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不,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剑光!
那更像是一种
意志的具现?
一种对“毁灭”本身的诠释?
“废物!”
李承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和
失望?
他猛地将怀中的酒葫芦重重顿在石台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敲在苏明的心头!
整个岩腔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太虚之剑始于微末成于绝巅”
李承欢的声音变得如同金铁交鸣,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上剑道的真意,狠狠砸入苏明混乱的识海。
“其意非力非速非形”
“是势!”
他猛地喝道!
“是天地倾覆星辰崩灭万物归墟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唯毁灭一途唯坠落之‘势’!”
“势”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
李承欢第三次抬起了手指!
这一次,动作却变得极其缓慢!
如同托着万钧重物!
指尖之上,一点极其黯淡的灰芒凝聚,不再是瞬间迸射的光影,而是如同粘稠的水银般,极其缓慢地向前“流淌”而出!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苏明甚至能看清那灰芒在虚空中缓缓延伸的轨迹!
它不再是无视空间,而是带着一种沉重到极致的、仿佛能将空间本身都压塌、拖拽着一起坠落的恐怖“重量”!
随着那灰芒的缓慢推进,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势”弥漫开来!
仿佛整个岩腔的空间都在向那灰芒的中心塌陷!
光线扭曲,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明感觉自己不是被剑意锁定,而是被整个天地排斥、挤压,要将他连同周围的一切,都拖拽向那灰芒所指的——毁灭深渊!
这就是
“星坠”的“势”!
不是快!
而是绝对的沉重!
绝对的毁灭!
绝对的
不可阻挡!
那缓慢流淌的灰芒,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碾碎星辰、终结万物的意志。
一点点,坚定不移地,朝着苏明的方向推进!
速度虽慢,却断绝了一切闪避和抵抗的可能!
只能眼睁睁看着毁灭降临!
苏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在这缓慢推进的死亡“势”场面前,之前那两道快若闪电的剑光反而显得“温和”了!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混沌之力疯狂运转试图对抗这股天地倾覆般的重压,却如同螳臂当车!
鲜血再次从口鼻中溢出!
但这一次,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缓慢推进的灰芒!
不再恐惧那毁灭的终点,而是疯狂地捕捉、感受、理解着那灰芒推进过程中所蕴含的、那碾压一切的、毁灭万物的
“势”!
灰芒推进到苏明身前五尺。
那股毁灭的“势”场已经浓郁到如同实质的泥沼!
苏明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结、碾碎!
灰芒推进到三尺。
苏明眼前发黑,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
但他依旧死死盯着!
那缓慢流淌的轨迹,那扭曲空间的波纹,那将万物拖向毁灭的牵引力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识海中疯狂烙印!
灰芒推进到一尺!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苏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灰芒吸扯进去,彻底湮灭!
就在灰芒即将触及苏明胸膛的刹那——
“嗡!”
灰芒再次溃散!
恐怖的“势”场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
噗通!
苏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鲜血混合着汗水在身下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唯有识海中,那道缓慢推进、带着毁灭“势”场的灰芒轨迹,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
“三天!”
李承欢冰冷沙哑的声音。
如同最后的审判,在死寂的岩腔中响起。
“三天后若还悟不出这一丝‘坠星之势’”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
“就滚下山去永远别再上来!”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苏明,重新抱起那个破旧的酒葫芦,身体往后一靠,脑袋一歪。
“呼噜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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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鼾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岩腔,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剑意和冰冷的宣判,都只是一场幻觉。
苏明躺在冰冷的地上,剧痛和虚脱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但他的右手,却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横在身旁的那根乌黑铁条!
铁条边缘的寒芒,倒映着他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瞳孔!
“星坠之势”
他嘶哑地、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三天!
要么悟!
要么
死!
冰冷的岩石地面紧贴着苏明的脸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洗剑池残留的寒气。
岩腔内,李承欢那震耳欲聋的鼾声如同永不停歇的鼓点,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星坠之势”
苏明无声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识海剧痛。
那缓慢推进、带着碾碎星辰、终结万物意志的灰芒轨迹。
如同最深的梦魇,死死烙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
不是快!
不是力!
是“势”!
是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唯毁灭一途的“坠星之势”!
三天!
要么悟!
要么死!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混合着不甘、愤怒、以及那在千仞壁中磨砺出的百折不挠的疯狂,猛地从虚脱的躯体里炸开!
苏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了身体!
骨骼在呻吟,肌肉在撕裂,内腑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
他浑身浴血,汗水和血水混合,顺着精悍的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身下冰冷的岩石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冰花。
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那火焰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自毁的偏执——
要么在悟道的路上粉身碎骨,要么
就死在这里!
他不再去看角落里鼾声如雷的李承欢。
他盘膝坐起,沾满血污的双手,死死握住了横在膝前的那根乌黑铁条!
铁条边缘磨砺处的寒芒,映着他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瞳孔。
悟!
他闭上眼,心神瞬间沉入识海的最深处!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混沌之力,都疯狂地涌向那一道烙印在灵魂中的灰芒轨迹!
起初,只有混乱。
那缓慢推进的灰芒,带着毁灭一切的“势”,如同无形的磨盘,反复碾压着他的精神意志。
每一次观想,都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坠星之势”彻底吞噬、湮灭!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满嘴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混沌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如同濒死的困兽,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毁灭威压。
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又被岩腔的寒气冻结成冰霜。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那一道灰芒,缓慢地、无可阻挡地推进。
慢!
慢得令人绝望!
慢得让那毁灭的“势”感,被无限地放大、拉长,清晰地感受着每一个瞬间空间被压塌、万物被拖拽向深渊的恐怖过程!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每一次尝试去模拟、去理解那灰芒蕴含的“势”,都如同蚍蜉撼树,瞬间被那恐怖的意志碾得粉碎!
反噬的力量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冰冷的岩石上迅速凝固。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悄然侵蚀着他的意志。
三天
这才过去多久?
自己连那“势”的皮毛都未曾触摸到!
真的
能悟出来吗?
就在心神即将彻底被绝望吞噬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颤鸣,从他紧握的乌黑铁条上传来!
那颤鸣,仿佛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愤怒、一丝同样被那毁灭“势”场所激发的
共鸣!
苏明浑身剧震!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膝前的铁条!
那根凡铁!
这根在千仞壁中斩风断云、在洗剑池里浸泡蜕变、沾染了他无数鲜血的铁条!
它
在回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识海!
“势”
非凭空而来!
星辰为何坠?
非其愿坠,乃其力竭,其道穷!
乃天地规则运转,万有引力牵引!
乃无可阻挡的自然伟力!
如同千仞壁的罡风!
它的狂暴无序,源于峡谷的挤压,源于气压的落差!
那是风自身的“势”!
如同流淌的云霭!
它的聚散无形,源于水汽的升腾,源于气流的裹挟!
那是云自身的“势”!
如同那穿透峡谷的光束!
它的瞬息而至,源于能量的奔流,源于空间的跨越!
那是光自身的“势”!
而“星坠之势”
是什么?
是星辰自身庞大质量带来的惯性!
是宇宙法则施加的引力!
是自内而外、又自外而内,最终汇聚成一点,无可逆转、无可阻挡、唯毁灭一途的
终极“势”之洪流!
它不是模仿那灰芒的轨迹!
它是理解这“势”产生的根源!
是洞悉那推动星辰走向毁灭的、内蕴与外引的终极合力!
苏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空明!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再次闭上眼,不再强行去模拟那灰芒的轨迹,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手中这根乌黑铁条!
感受它的沉重!
感受它粗糙边缘的冰冷!
感受它那在无数次碰撞磨砺中沉淀下来的、属于金属本身的坚韧与
惯性!
混沌之力不再狂暴对抗,而是如同温润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浸润着铁条的每一寸。
他不再试图“驱使”铁条,而是尝试去“引导”,去“共鸣”,去催发铁条自身那沉重冰冷的“势”!
如同引导一颗微缩的星辰,去顺应那宇宙间最根本的
坠落法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臂。
动作笨拙而滞涩,仿佛真的托举着万钧重物!
手臂的肌肉在超负荷下剧烈颤抖,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手中的乌黑铁条,随着他手臂的抬起,开始极其轻微地震颤起来!
那震颤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
积蓄!
一种沉凝到极致的、仿佛即将爆发的
力量感!
一点极其黯淡、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蒙蒙光点。
极其艰难地、如同从铁条最深沉的内部挤压出来般,浮现在铁条那磨砺得最为锋锐的尖端!
那光点微小如尘埃,灰暗无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仿佛那不是光,而是一粒浓缩了亿万倍重力的
微尘!
嗡——!
铁条震颤得更加剧烈!
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咆哮般的嗡鸣!
苏明额角青筋暴跳,汗如雨下,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催动这一点微尘般的“势”,竟比他挥剑一万次更加艰难!
仿佛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山岳!
“坠!”
苏明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嘶哑的咆哮!
他用尽全部意志、全部生命,催动着那一点微尘般的灰芒,沿着一个沉重无比、却又带着某种天地至理的轨迹,极其极其缓慢地
向前“推”出!
不是刺!
不是斩!
是
推!
如同推动一颗即将陨落的星辰,沿着它命中注定的毁灭轨迹!
那一点灰芒,慢得如同蜗牛爬行,在虚空中缓缓移动。
没有之前李承欢演示时那种扭曲空间、拖拽万物的恐怖异象。
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凝练、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决绝意志的
沉重“势”场,以那点灰芒为中心,极其艰难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