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听到郑妃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自豪与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看着四位皇后，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于基础？
“啊？战事？那倒没有，我们这儿现在挺和平的，很多年没打过仗了。”
顾焱语气轻松的解释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谈论今天天气如何般的平常语气，抛出了一个让四位皇后几乎瞬间石化的信息：
“至于军队嘛我们常备的，就是一直维持着的正规军队，大概有两百多万吧。”
“曾经当过兵，退伍回家的预备役大概有个两千多万，战争爆发时可以随时召回。”
“如果真到了万分危急，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我们国家如果全力暴兵的话”
“呃，就是进行极限动员的话，理论上，大概能有个五六亿兵力吧。”
“”
空气彷彿在这一刻凝固了。
方才还因为童子训练而议论纷纷的四位皇后，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长孙皇后美眸圆睁，眼睛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茫然。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顾焱说的那些数字。
郑妃那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容彻底呆滞，瞳孔剧烈收缩，握着衣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两两百多万常备？两千多万退伍预备役？五五六亿可动员兵力？”
她喃喃重复着，这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作为大秦帝妃对国力二字的全部理解。
大秦举国之力，能动员六十万大军已是极限。
伏寿更是双腿一软，若非靠着长孙皇后，几乎要瘫坐在地。
五六亿？
她所处的东汉，全国人口鼎盛时期也不过千万，这是何等概念？
就连一直沉浸在自身情绪中的徐妙云，也被这天文数字惊骇得猛然抬起头，失声说道：
“多多少？”
她掌管大明内廷，协助朱棣处理政务，深知维持庞大军队对国力的消耗。
大明百万卫所兵已让户部捉襟见肘，后世这两百万常备军队，两千多万预备役，还有五六亿的潜力。
这背后的国力支撑，简直如同神话。
顾焱看着四位皇后那彷彿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他连忙找补说道：“呃，各位姐姐们别误会，这只是理论上的极限数据。”
“正常情况下我们根本用不到，维持常备军就已经很足够了。”
然而，他的解释已经无法平息四位皇后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常备军队两百多万？预备役两千多万，极限动员五六亿？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背后所代表的是一个她们根本无法想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战争机器和国家实力。
如果她们的王朝与这样的后世为敌？
这个念头光是升起，就让她们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无力感。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对国家和军队这些概念的理解范畴。
她们所在的王朝，若能拥有百万带甲之士，已是足以横扫六合、震慑八方的强盛帝国。
而后世仅仅是常态维持的军队，就是她们认知中强盛帝国的两倍有余。
那五六亿的潜力，更是让她们连想象都无法企及。
一片极致的寂静中，最终还是对国力有着更深切体会的长孙皇后最先从震撼中找回了一丝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是最根本的问题：
“顾顾焱”
她仔细斟酌着用词，彷彿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们维系如此如此庞大的军伍，所需钱粮民夫堪称海量。”
“敢问后世疆域之内，民户究竟几何？丁口有多少？”
她问得虽然含蓄，但话里表达的意思明确。
她想知道支撑这般恐怖军队的，该是怎样一个庞大的人口基数？
郑妃、伏寿，乃至心神激荡的徐妙云，此刻都将目光聚焦在顾焱身上。
是啊，兵源源于人口，赋税源于人口，一切的根基都在于此。
顾焱被四位皇后灼灼的目光盯着，尤其是看到她们脸上那混合着极致好奇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随口说的数字，对四位来自古代的皇后而言意味着什么。
顾焱摸了摸鼻子，试图用更缓和的语气说道：
“人口啊这个我们定期会统计，叫做人口普查，上一次全面普查的结果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确切的数字，然后用一种报告常识般的语气说道：
“大约十四亿人吧。”
“”
如果说刚才的军队数字是惊雷，那么这个人口数字，就是直接颠覆了一切认知。
十四亿？
四位皇后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甚至连呼吸都彷彿停滞了。
长孙皇后闻言后再次瞪大了美眸，里面所有的睿智和镇定都被这个数字冲刷得一干二淨，只剩下纯粹茫然的空白。
十四亿？
她所熟知的大唐，人口鼎盛也不过两千万。
后世一朝，人口竟是大唐最盛时的近七十倍？
郑妃闻言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大秦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她曾以为那是前所未有的伟业，人口数千万已是旷古烁今。
十四亿？
这数字让她连比较的念头都无法升起，那是一种维度上的差距。
伏寿更是连害怕都忘了，只是呆呆的张着小嘴，十四亿这个概念对她而言太过虚无缥缈。
她只知道这个数字比她所知的所有朝代的人口加起来，还要多出无数倍。
徐妙云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大明全国人口也仅在数千万级别徘徊。
十四亿？
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片人山人海，怎样一种浩瀚无边的国力根基。
难怪难怪能有那般恐怖的军队潜力。
难怪能有如此多奇技淫巧，难怪能如此平静的谈论无君之治。
顾焱看着她们彷彿魂游天外的样子，赶紧补充说道：
“不过现在人口增长也放缓了，甚至有点担心老龄化问题就是年轻人比例在下降，老年人比例在升高。”
但他的补充显然已经无人能听进去了。
十四亿人口。
这个数字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了四位皇后的灵魂深处。
她们终于清晰的认识到，她们所处的辉煌王朝，与这个她们意外闯入的后世之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千年的时光。
更是一道在体量和根基上都无法逾越令人绝望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