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沐浴着漫天火光,从天穹之上缓缓降落。
来者是一名身穿赤红色长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拙,但一双眼眸却如同燃烧的星辰,蕴含着洞察世间万物的智慧与威严。
他便是朱雀学院的院长,朱雀洲公认的顶尖强者之一,天至尊——朱雀子!
朱雀子甫一落地,目光便扫过全场。
当他看到地上赵长老那冰冷的尸体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他没有去看那三名瑟瑟发抖的长老,而是将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场中唯一还站得笔直,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的李由身上。
“李道友,你何故在我朱雀学院门前,大开杀戒?”
朱雀子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太玄宗的弟子们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天至尊!这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比至尊境强大了不止一个层次!师叔他能应付得了吗?
李由总算抬起了眼皮,懒洋洋地看了朱雀子一眼:“他们死有余辜。”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
“两个看门狗,收了好处不办事,还想抓我。这个老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杀我。”李由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这人脾气不好,就顺手把他们都送上路了。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碍眼的虫子。
朱雀子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们是有错。”朱雀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罪不至死。你也不该杀了他们。”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尤其,不该杀我朱雀学院的执法长老。”
此言一出,那三名长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悲愤地控诉起来。
“院长!此人狂妄至极,视我学院如无物,请院长出手,为赵长老报仇啊!”
“没错!必须将此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否则我朱雀学院的颜面何存!”
周围的朱雀学院弟子也纷纷附和,看向李由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在他们看来,院长亲临,这个狂徒的死期到了!
然而,李由却像是没听到周围的叫嚣声,他看着朱雀子,笑了:“杀都杀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那股懒散的气息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霄的剑意,锋芒毕露,仿佛要将这天都捅个窟窿!
“若是你有意见,我们,做过一场。”
轰!
现场瞬间死寂。
众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由。
疯了!
这个男人绝对是疯了!
他竟然在挑战朱雀子!挑战一位货真价实的天至尊!
“他他想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院长是天至尊吗?”
“找死!这绝对是在找死!至尊与天至尊之间,乃是天壤之别!”
“狂妄也该有个限度!他以为自己杀了赵长老,就能和院长抗衡了吗?”
朱雀学院的弟子们议论纷纷,看向李由的眼神,已经从仇恨变成了看一个白痴。
君天下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的命运玉碟虚影疯狂旋转,却依旧是一片混沌。
他死死地盯着李由的背影,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师叔他的底气到底在哪里?面对一位天至尊,他竟然主动邀战!
朱雀子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的星辰仿佛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深深地看着李由,从对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连他都心悸的危险气息。
“放肆!”
“竖子狂妄!
“院长,此等狂徒,何须与他多言!请您下令,我等愿与他死战,捍卫学院尊严!”
朱雀子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看着李由,忽然开口道:“李道友,你今日来我朱雀学院,是为执教一事吧?”
李由挑了挑眉,没说话。
朱雀子缓缓说道:“看在太玄宗的面子上,此事,可以了结。”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你,向我朱雀学院道个歉,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什么?!
道歉?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朱雀学院的弟子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两个守卫,一位执法长老,院长竟然只是让他道个歉?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威严霸道,护短至极的院长吗?
那三位至尊长老也是一脸错愕,完全无法理解院长的决定。
李由闻言,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掏了掏耳朵,眼神中的不耐烦已经毫不掩饰。
“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拒绝了。
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可是天至尊给的台阶!
朱雀子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他身上缓缓升腾。
周围的温度都在急剧升高,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
众人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院长被彻底激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在所难免!
然而,就在那股气息攀升到顶点的瞬间,却又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朱雀子看着李由,沉默了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他挥了挥手,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无奈。
“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此事,就此作罢。”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巨浪!
在场的朱雀学院之人,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全都石化当场。
就就这么算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威严的执法长老被杀,学院的脸面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结果换来的,竟然是院长一句轻飘飘的“算了”?
“院长!”那名白发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满脸悲愤地问道,“为什么?赵长老他死不瞑目啊!您为何不出手教训这个狂徒?”
“是啊院长!他如此放肆,您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
另一名长老也急声道。
朱雀子的目光扫过他们,又看了一眼地上赵长老的尸体,眼神复杂。
他没有回答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看向李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道友,里面请吧。”
全场,一片死寂。
朱雀学院的弟子和长老,都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屈辱、不甘和深深的迷茫。
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是什么道理?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他们只觉得,学院多来建立的骄傲与尊严,在今天,被他们最敬爱的院长,亲手碾得粉碎。